穆樂言動彈不得,腳踝緊緊被躺在地上的他抓住,那聲卑微的拜托,迫使她心軟順從,蹲在他身邊,拉著他的手,守著臉色灰青的他。
「你是傻瓜嗎?」
救人都不看狀況的,光知道護著她,結果自己卻摔成這樣,如果這不是傻瓜,那什麼才是傻瓜?
他也不曉得為什麼,一想到她可能會受傷,當下他呼吸中止,一種強烈而陌生的感覺涌上,像是心突然被人一把擰握住,再使勁的扭扯那麼痛,哪里還顧得了那麼多。
韓烈唯自認不是什麼心軟善良的大好人,但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出意外還無動于衷,他狠不下心。
再者,倘若這個女人都可以無條件接納收留他這樣一個別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失業窮男,他為什麼不能也回報她一次呢?盡避不久前他們還在為了主廚先生的事情而意見相左。
「如果是做對的事情,當一次傻瓜又怎樣?」
又是做對的事情!這家伙身體里到底流著什麼血液,穆樂言長眼楮還沒看過這麼我行我素又頑固的人。
包好笑的是,她明明應該還在生他的氣,可現在她竟覺得眼前的他,很男人、很踐、很令人崇拜,好像他本就是這世界的主宰,驕傲是他與生俱來的權利。
她的手心很冰涼,觸感就像是被打濕的花瓣,因為擔心而微微的顫抖。
「沒事,只是頭有點暈。你呢?你沒受傷吧?」韓烈唯故作輕松地說。
第4章(2)
穆樂言見他強忍著不適,試圖擠出無恙的微笑,那一瞬,她覺得心酸酸的,又軟軟的,覺得自己好像被守護了。
那是許久許久不曾有過的感覺。
糟糕,這樣好像有點不大妙欸!
包糟的是,看著他的故作輕松,穆樂言的眼眶不爭氣的紅了。「你是個大傻瓜啦!」
她怎麼會有事,有個大傻瓜拿自己當免費的人肉盾牌,緊緊的將她護在身前,她好得很。
「嘿,小姐,挨痛的都沒哭,怎麼你倒先哭了?」
「我才沒有。」穆樂言微帶著鼻音反駁道,隨即別過頭揩去眼角的濕潤,強作堅定。
傻丫頭,鼻音那麼重,最好沒哭,雙眼濕答答的,是想淹死誰啊!非要這樣鬧他的心就是了。
等不及腦中的暈眩感完全褪去,韓烈唯撐坐起身,免得她以為他摔得多慘,手下意識地往後腦杓一探,不禁倒抽一口氣,「嘶——」
聞聲,穆樂言趕緊轉過身來,焦急地道︰「很痛是不是?我看看……」發現他的後腦腫了一個大包,她內疚死了,急著想要為他做點什麼。「等我,我去拿冰塊讓你冰敷。」
她咚咚咚的跑出雜物間,差點在走廊上和小花撞上,小花喵嗚一聲急忙跳開,她則腳步不停,三步並作兩步的下樓,取來備用的冰塊,又急忙上樓。
熱辣辣的腫包,被包裹著冰塊的毛巾覆住,沖突溫度讓韓烈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擠眉弄眼的宣泄那詭異的滋味。
「忍耐一下,這樣可以消腫。」穆樂言的小手溫柔的扶著他後腦杓上的冰毛巾。
「現在不跟我生悶氣了?」剛剛可是問不應呢。
聞言,她愣了一秒,才想到,對陶,他們剛剛吵架了,不,不是吵架,是溝通失敗,緊接著小臉微微漲紅,氣虛地解釋道︰「我、我是怕明天廚房沒有人洗碗,我還要付你薪水,很虧。我就是這麼小氣。」
是喔,好小氣,小氣到會給半生不熟的人房子住、給飯吃,還兼給工作,韓烈唯還真做不出來這麼小氣的事情。
明明就是在說謊!他早就從她回避的眼神、微噘的嘴巴讀出撒謊的訊息。
「是不是只要三不五時受點傷,你就會緊張我?」
穆樂言覺得心髒狠狠跳了一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想要她緊張他?
可下一秒她又覺得他應該是在故意開她玩笑,畢竟好端端哪有人會故意讓自己受傷,他當自己是SRC鋼骨建材防震耐撞嗎?她沒好氣地睨著他,「你現在是腦子進水了?」還很順手的一個巴掌就跟著往他腦袋招呼。
「小姐,痛啊!」韓烈唯大叫。
「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打到的。」
穆樂言連忙跪直身子,上身前傾想要看看他後腦的傷勢,卻沒料到這樣的舉動,讓他和她的胸部當場來個正面迎擊。
韓烈唯頓時瞠目結舌。現在這、這、這是想要逼死誰啊?!
拜托,不要這樣,他再紳士、教養再好,終歸還是個男人,不要這樣挑戰他的極限。他是很想跟她沒隔閡、沒對立,但是不想一下子就跟她的胸房靠得這麼近,福利太大也是很折磨人的。
不敢大口呼吸,努力憋氣的下場,韓烈唯覺得頭又暈了。
他很想念段大悲咒靜靜心,但是他不會,沒學過,嗚呼哀哉。
「好像真的比較消腫了。」老天保佑,一直處于擔心狀態的她終于可以松口氣,「今天一口氣洗那麼多碗,一定很累,你快去洗澡,早點休息,我這就來幫你鋪床。小心點,別又出什麼意外。」
真要出意外,也是她害的,頭昏腦脹的韓烈唯暗自嘀咕後,便緩緩起身洗澡去也。
好不容易把地板擦干淨,穆樂言抱來棉被剛準備要鋪床,就听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過頭,原本要說的話被瞬間奪走,腦門發熱。「你、你、你……為什麼不穿衣服?」她花容失色的指著全身上下只圍著一條短浴巾的韓烈唯。
他的身材果然沒有令人失望,完全呼應著他那張迷人的帥臉,微濕的頭發、迷蒙的眼楮、厚實的胸膛、勻稱的六塊肌,再加上若隱若現的人魚線……穆樂言狠狠倒抽一口氣,完全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感覺臉熱燙得快要燒起來,彷佛就要窒息了。
老天爺,千萬不要告訴她,他在家有的習慣,她會受不了!
穆樂言想看又不敢看的智障模樣實在太有戲,讓韓烈唯當下有種報了一箭之仇的快感。
他發現他好像能抓住她的弱點了,這只小白兔不能硬著來,心軟歸心軟,拗起來也是會生悶氣的,不過只要把握無辜無奈無害三個原則,再適時往她的惻隱之心一擊,小白兔肯定都會全盤接收。
韓列唯搔搔頭,立刻奉上一抹超級無辜的表情。「我的東西還在我朋友家。」
身無長物,總不能要他把被洗碗水濺了一身的髒衣服穿回去吧?
「對岣!」穆樂言幡然醒悟,掌心猛拍著自己的額頭,隨即想起父母的衣物她還留了一些,便道︰「我去找件我爸的衣服給你穿。」
回房一陣東翻西找,找到老爸的幾套衣褲,她趕緊拿來給韓烈唯,但她仍不敢讓視線停留在他那副令人垂涎的完美太久,匆匆往他手里一塞,馬上背過身鋪床去。
韓烈唯看了看手中的幾套衣褲,選了一套睡衣出來,接著竟大刺刺的當場包衣。
听著身後傳來衣物的窸窣聲,穆樂言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不時得騰出小手扇扇熱燙的臉龐,直到床鋪好了,身後也不再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響,她才深吸了幾口氣,轉過頭去。
丙然,老爸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硬是短了一大截,很滑稽。
「你好高喔!」她仰望著他,孩子氣的比劃著他的身高。
能夠把老爸的歐吉桑睡衣穿得這麼有型,想來也只有他做得到。
韓烈唯微彎著身子,低頭凝望著身前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的小女人,忍不住想逗她。
「在想什麼,你的臉好紅。」
墨眸突如其來的注視令穆樂言心口一陣發緊。「有……有嗎?」她心虛的捧著熱燙燙的臉,哎唷,是怎樣,怎麼覺得越來越熱?不是說還要再冷個幾天嗎?她拚命拿手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