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要做什麼?」她擔憂的望著門簾。
「我們來睡覺。」他幫她月兌鞋,接著月兌下自個兒的鞋子上床。
「睡覺?」
「今日中午回府,不只是想與你一起用飯,更是想與你一起午睡。」
睡覺……午睡……芍藥的腦子總算轉過來了,原來,王爺只是想午睡,不是想在大白天亂來。
他用力將她摟進懷里,在她額頭上親一下,凋侃道︰「原來我的王妃也會胡思亂想,真是可愛」
這真是教她難為情,索性將螓首埋在他胸前。
戚文懷悶聲一笑,隨即閉上眼楮,同時不忘提醒她。「我未時初要出門,最慢你午時末要喚我起來。」
這不是教她只能盯著他嗎?平日午睡,瑞雲她們都是未時二刻喚她起來,這會兒她沒交代,她們怎麼知道午時末就要喚她起來?
罷了,王爺平日不是在宮里陪皇上用午飯,就是跟高成他們隨便在外頭用飯,未曾像今日一樣回來用午飯,今日她就別貪睡了。
芍藥小心翼翼坐起身,看著戚文懷,若有所思的微蹙著眉,王爺今日為何特地跑回來?當然不是真為了回來午睡……難道是擔心烏氏和甄氏會有什麼舉動嗎?
其實,她怎可能對王爺的幾個側妃和侍妾放心呢?早在永昌侯府,她就看明白了,女人就會為難女人,王爺後院那些個女人從王爺身上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怎能不為難她?只是,如何為難她,這就因人而異,蔣氏和烏氏的手段皆莽撞粗糙,而甄氏呢?
芍藥優雅的拿起茶盞,用茶蓋撇去茶沫子,淺嘗一口,味道真的很香,有如坐在下首的甄氏,單是看她的人,就覺得很香,更別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濃烈馥郁,不過,她不喜歡這種香味。
蔣氏和烏氏都是張揚的人,只有三分,也要表現出十分,就像紙做的老虎,看起來再怎麼威猛,也是虛的,不足為懼,可是甄氏就不同了,看起來端莊大方、親切友好,很難教人生出敵意,就像苗氏……這才真教人不能不防。
甄氏母親乃定國公庶女,也就是她母親的庶姐,因此她們兩位算起來是表姐妹,甄氏與她交好很合理,可是共事一夫的兩個女人從來不會成為朋友。
況且,她進府一兩個月了,如今甄氏才來套交情,這不是很奇怪嗎?當然,甄氏是解釋不想冒昧打擾,不過,這會兒就不算冒昧打擾嗎?早上來請安時,還沒見她提及兩人的親戚關系,此時跑來細數她們的關系有多親近,這不是很唐突嗎?
「我還以為王妃只喝雙井這樣的名荼,沒想到也喝花茶。」甄氏看起來好似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不懂茶,只是喜歡茶香。」芍藥樂意與人維持友好關系,無論對方真心還是虛情假意。
「王爺倒是很懂茶,不是貢茶還不喝,喝茶還講究規矩。」
甄氏口出此言目的何在?說明她有多了解王爺嗎?芍藥不知道戚文懷懂茶,不過知道他嘴巴厲害,是不是貢茶,一喝就知道了,而宮中賞的貢茶很多,王爺當然都喝貢茶,至于喝茶的規矩……王爺做任何事都講究規矩,這是個性使然。
「當初祝氏為了討好王爺,還練了一套煮茶的技藝,王爺每次看她擺弄煮茶,都著迷了。」甄氏的表情好像她也深深著迷了。
王爺曾經在她面前秀了一手煮茶的技藝,在他來說,這是好玩,否則,每次喝茶都要來上這麼一套,豈不是很累人嗎?不過,王爺的侍妾應該沒有一個姓祝的……
甄氏輕聲一嘆,充滿了無限惋惜。「我們沒有一個像祝氏一樣風雅,也難怪人去了一兩年了,王爺還如此思念她,就連她住的院落,如今還讓人天天打掃。」
原來祝氏死了,難怪王爺如今的侍妾中沒有一個姓祝的。
甄氏見芍藥面不改色,接著道︰「我瞧王妃也是手巧的,應該可以習得一手煮茶的好技藝,王爺見了一定很開心。」
「不懂茶,何必在這上頭琢磨呢?就算有煮茶的好手藝,也少了那份神韻。」芍藥突然覺得很失望,這甄氏是要她與一個死人爭風吃醋嗎?連活著的人她都不屑爭風吃醋,何況是一個死去的人?
「王妃所言極是,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不是沒想到,而是盼著她與死人爭風吃醋,不過,這有何目的?看她為一個死人氣得跳腳,甄氏就開心了嗎?也許吧,看她過得不順心,王爺後院的女人都會很開心,可若只是如此,甄氏的心未免太小了。
甄氏略微一頓,若有所思的瞅著芍藥,時而蹙眉,時而咬著下唇,一會兒輕啟朱唇,一會兒又緊緊閉上,顯然想說什麼,又覺得不太妥當。
「妹妹有話何不直說?」芍藥不介意甄氏故弄玄虛,直到作戲作足了再開口,可是早說晚說,終究會說,她又何必浪費時間呢?
甄氏做作的遲疑一下,還是說了。「先前听烏氏說,王妃與祝氏眉眼極其相似,我只當她眼花了,今日仔細一看,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是嗎?」比起自視比別人高一等的烏氏,她以為親切友好的甄氏更適合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不過,對敵人念念不忘,這倒是很稀奇。
「王妃與祝氏一樣性子好、待人和善,看起來難免相像。」
「錯了,我的性子並不好。」她不是待人和善,而是不願意主動樹立敵人。
「嗄……王妃真愛說笑。」甄氏的笑容變得有點尷尬。
「我的性子確實不好,不該手軟的時候,我比任何人都狠。」
甄氏聞言一顫,突然覺得王妃身上迸發出一股殺氣,害她一刻也坐不住,連忙找個理由告退離開景德苑。
芍藥靜默不語的垂下眼,顯然在掩飾心里翻騰的思緒。
「王妃別將甄側妃的話放在心上,此人居心叵測。」楊姑姑擔心的道。
瑞雲急忙點頭附和。「是啊,傻子都听得出來,甄側妃根本不懷好意,扯著一個死人不放,存心教人難過嘛。」
芍藥何嘗不知道甄氏的用意,卻又無法不在意,想必甄氏也料到了,因此也不在意今日的套交情有多麼唐突。
「楊姑姑,去查清楚祝氏的事。」
「這是何必呢?王爺待王妃如何,眾所周知,王妃何須計較一個死去的人?」
是啊,何必計較一個死去的人?可是對她來說,這不是計較,而是她必須搞清楚。
「楊姑姑覺得甄側妃的目的何在?」
甄側妃的目的當然是教王妃堵心難過,可是楊姑姑很快就明白過來,此事絕非如此簡單,難過是一時的,有何意義呢?甄側妃的意圖當然更狠。
芍藥冷冷一笑。「女人總是敗在女人手上,她想在王爺和我之間放進一個人,只是這個人已經死了……也許一開始她想用活著的人,可惜王爺看不上那個丫鬟,不得已,只能另謀他策。而且,只要此人對王爺意義不同,是死是活並不重要,于是最後她便挑上死去的人。」王爺一定很喜歡祝氏,否則甄氏不會挑上她。
「甄側妃是要王爺與王妃離心。」
芍藥點了點頭。「今曰我可以將她不懷好意的幾句話拋至腦後,可是她三天兩頭的跑來這兒,開口閉口都是祝氏,我還能夠無動于衷嗎?與其听她說,隨她一張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還不如我先搞清楚祝氏是什麼樣的人,方能戳破她所言是否有不實之處,她也就不能揪著祝氏不放了。」
甄氏若發現今日所言對她起不了作用,下次就會加油添醋,最後甚至無中生有,而甄氏能如此利用祝氏,豈不就是因為以為她害怕面對真相?甄氏該知道,別老當別人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