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奴才不知道兩位側妃在這兒……你們這些丫鬟還站在那兒發呆呢,還不趕緊送你們家主子回去更衣。」高成說完話,連忙縮回書房。近身伺候王爺的內侍有他還有劉方,可是,為何每次都是他遇上這種倒霉的事?
外面恢復平靜了,高成的心卻一點也不平靜,之後那兩位側妃若不找機會整他,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念。
斑成將木桶放回後面的水井,來到戚文懷身側,發自內心的說了句公道話。「王爺許久不去兩位側妃那兒,也難怪她們三天兩頭就來這兒吵一次。」
戚文懷在紙上寫好最後一個字,來回細細品味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問︰「你認為祝氏月復中的孩子是誰害死的?」
這事顯然是兩位側妃所為,因為若是王爺其他妾室下的手,兩位側妃肯定會利用此事打發她們,絕對不會輕輕揭過。可這些話高成不敢說。
戚文懷沒有期待高成回答,答案不是很清楚嗎?「她們其中有一個是殺死本王孩子的凶手,本王還敢進她們的房里嗎?」不只是兩個側妃,其他幾個侍妾也不能排除嫌疑,她們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
這是借口,說穿了,王爺從來不喜歡那些女人,無論心計或目的,一個個都不省事,只有祝氏,性子好又體貼,還是香貴妃給的,還算得上討王爺歡心,可是因為懷了孩子,就給弄死了,王爺豈能不悶?這些話高成依然只能爛在月復中,他深知多說多錯,不說就不會有錯。
戚文懷放下筆,高成旋即擰來了熱毛巾,戚文懷將雙手擦拭干淨,毛巾丟給高成,目光不自覺的落在書房的門口。
她知道他的暗示嗎?老實說,他很好奇她的反應,可是過了這麼多天了,什麼消息也沒有,教他的心好像有貓兒在搔癢似的,就是無法平靜下來。
「高成,去看看邵武回來了沒。」
斑成應了一聲,可是還沒走到門邊,戚邵閻的聲音就傳進來。
「王爺,邵武回來了。」
戚文懷等不及的站起身,戚邵武打開書房的門走進來。
「有消息了嗎?」
「是,苗子喬又去當鋪了。」
「這次典當什麼?」
「御賜的一對掐絲琺瑯花瓶、一叢寸余高的珊瑚樹。」
戚文懷捕捉到最關鍵的兩個字——御賜。
御賜的東西並未明文規定不能典當,但是御賜的東西也分等級,像是宮制御制之類的東西,隨手轉送無妨;而地方進貢之物,吃食送人無所謂,至于貴重的物品,若非家道中落了,還是好好守著;再來是鄰國進貢之物,這絕對不是一般的臣子可以得到的賞賜,皇上沒有說可以送人,有誰敢讓東西流落在外?
總之,皇上賜下的東西,從來不在于值多少銀子,而是身分和地位的象征,怎能不好好守住?
苗子喬典當的兩樣東西——掐絲琺瑯花瓶乃地方進貢之物,而珊瑚樹則是鄰國進貢的珍稀寶物。
「苗子喬肯定急著用銀子。」
「苗子喬原本是得了一大筆買賣,準備大賺一筆,可是要交貨了,人卻不見了,這會兒他養外室的事又鬧出來,苗子喬的妻子不願意拿銀子解丈夫的燃眉之急,苗氏只好出手相助。」
戚文懷聞言勾唇一笑。「真是聰明!」
芍藥不但看明白他的暗示,還挖了一個坑給苗氏,一勞永逸解決苗氏這個人。丟了沈吟嘯的畫,只能說是永昌侯府的內宅管理不當,如何處置取決于永昌侯,可是丟了御賜的東西,皇上即便不想追究,言官也會不余遺力的擴大為國事,況且這里面還有鄰國的貢品。
「我還要繼續跟著苗子喬嗎?」
「你讓聚寶齋的二掌櫃送消息過去,接下來盯著永昌侯府就可以了。」
這時,戚邵閻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王爺,紀先生求見。」
紀文曝是寧親王府的長史官,年僅三十,比戚文懷年長十歲,可是看起來倒像已屆不惑之年,不苟言笑。戚文懷很倚重他,當他是先生,也當他是朋友。
戚邵武退出書房,紀文曦進來,戚文懷讓高成沖了一壺茶,兩人在靠後花園窗邊的炕上坐下。
「王爺得到消息了嗎?榮貴妃最近二召見親近大臣家的夫人和女兒。」
戚文懷微微挑了一下眉,可是不發一語。
「王爺想必已經知道榮貴妃的目的何在,王爺不能不防。」
「本王要娶誰家的千金當正妃,連父皇都由著我,她憑什麼插手?」
「王爺心里可有人選?」
戚文懷腦海閃過芍藥的身影,可是馬上意識到自己太荒唐了,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成為王爺的正妃?
「太後向皇上進言,王爺已經二十了,寧親王府不能再沒有當家主母,因此皇上同意太後的提議,由榮貴妃出面舉辦賞花宴,邀請達官顯貴之家的夫人和千金,再由王爺從中擇妃。」換言之,榮貴妃明面上並未插手王爺的正妃人選。
皇子通常十六歲就訂下親事,出宮建府後便迎娶正妃,可是,他不滿意太後提供的正妃人選,遲遲不肯應下。母妃辭世之前,父皇親口向母妃承諾,正妃由他自個兒挑選,因此太後無法強行塞人給他。兩邊僵持不下,最後父皇只能居中協調,他和太後各讓一步,他從太後提供的人選中擇兩名為側妃,也因此他在沒有迎娶正妃的情況下,先娶了兩名側妃。
其實,去年太後已經動用言官上書,寧王妃之位不能再空著,可是祝氏小產,他失去了孩子,這事也就擱下來了,拖到如今再挑出來,已經是極限了。
「她不至于只邀請看上的人選吧。」
「雖不至于,但無論如何防備,王爺都不可能全盤掌握榮貴妃手上的人選,還不如王爺心里先備好人選,以避開榮貴妃的算計。」
「紀先生放心,本王不會容許她在此事算計我。」
「王爺若能有個底,事先避開,這就可以免去不少麻煩。」
戚文懷同意的點點頭,正好藉此機會知道哪些人與榮貴妃交好。
竹芝軒一片祥和,正如芍藥此刻的目光,溫柔專注的看著徐卉丹寫字,仿佛什麼也听不見似的,事實上,她的心正劇烈起伏,腦海不停盤旋著一件事——福祿院如今的情況如何?這不只是扳倒苗氏的機會,更是拉下姚氏的機會,太太很明白,絕不會在此時退縮,不管如何,她可是定國公府的女兒。
是啊,明知如此,她的心卻難以平靜,這是一決勝負的關鍵時刻,難免憂心。其實,她一步一步都算計好了,太太只要照著做,她的精心謀劃就不會落空。
「芍藥看,我寫得好不好?」徐卉丹拉著芍藥,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
芍藥見到徐卉丹臉上沾了墨汁,不禁笑了,取出手絹仔仔細細幫她擦拭。「小姐的字越寫越漂亮了。」
「芍藥還沒看。」徐卉丹噘著嘴。
「我不是一直都在這兒看你寫字嗎?」
雛著眉,徐井丹似乎想不明白,不過一轉眼就拋到腦後,因為她的心思已經被更重要的事佔住了。「做點心,我要吃芍藥做的點心。」
「點心……大小姐肚子餓了嗎?」她根本沒心情做點心。
徐卉丹很委屈的抿著嘴。「芍藥說好的,我寫得好,就做點心給我吃。」
對哦,她怎麼忘了呢?「大小姐的記性真好!」
徐卉丹用力扯著芍藥的衣袖。「做點心做點心,芍藥做點心。」
見狀,芍藥索性隨著徐卉丹進了小廚房,藉著做點心讓心情沉澱下來。
因為徐卉丹像個孩子,老太太特地在竹芝軒設了個小廚房,以便徐井丹吵著要吃點心時,芍藥可以進小廚房做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