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雖這麼想,呂澄音卻好奇極了。
若真的還有一席空缺,那她是不是確實有機會再次爭取?
被這樣的心情左右著,她已經在不自覺中走入韋修恆設下的陷阱中,完全忘了關禹恩的存在。
見兩人當著他的面親密地交頭接耳,直接視他為空氣,關禹恩若有所思的走回店里。
這兩個人手腳真快啊!
當下或許不適合詢問好友是怎麼突破呂澄音的心防,但改天他可得好好審審這兩人才行。
若是彼此真心相待,他絕對祝福,但若好友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他身為呂澄音的大哥哥,絕對有提醒她的義務。
坐上韋修恆的車後,呂澄音忽然想打退堂鼓。
她雖然有汽車駕照,但還沒有機會真正上路,而此刻,她竟然為了交響樂團是不是真留有一席的內幕,答應送韋修恆回家。
這會不會是她做過最蠢的一件事?
疑問剛萌生,呂澄音立即壓下那不爭氣的想法。
她相信,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做得很好。
從小到大一直是如此,她相信自己。
靜靜凝視著她恢復清冷神情的側臉,韋修恆揚起無比包容的微笑。「慢慢來沒關系,我不趕時間。」
淡淡掃了身旁的他一眼,她啟動引擎,將油門踩到底,車子以驚人的速度沖出停車場。
不知怎麼著,韋修恆知道,她這個舉動帶著濃濃的報復意味。
是因為他要她慢慢來的關系嗎?
他沒有開口制止,也沒發出驚呼,只是靜靜的看著身旁自尊心超強的女人,說︰「我沒有瞧不起女人開車的意思,只是小心至上,我還想等你點頭,幫我生小孩。」
擰起眉,呂澄音緩下車速,極為不悅地分神覷了他一眼。「你非得一直和我說生小孩的事嗎?」
「沒辦法,我急,家里那幾個老頭更急,逮住機會,我當然要努力說服你,如果你可以馬上答應,就再好不過了。」
聞言,呂澄音的眉擰得更緊。
她很確定,身邊這個男人根本不懂「死心」這兩個字怎麼寫。
「我只想知道BJ的事,其余的,包括你的事,我都不想知道。」
「真冷血。」韋修恆撇了撇嘴,咕噥了句。
呂澄音不想理他,唇瓣冷冷地輕抿著,專心地開車。
靠在皮椅上側過頭凝視著她那充滿高不可攀的清冷氣質、細致清雅的臉部線條,韋修恆腦中突然掠過一種荒謬的想法。
如果生個女兒長得像她,應該也不錯。
最好的方法是懷對龍鳳胎,男孩繼承家里的事業,女孩當寶貝來疼。
「還是兩個好了。」
可惜韋家的人身上沒有雙胞胎的基因,否則一次生兩個,女人可以少受一點苦,再說,家里人丁單薄,多幾個孩子可以熱鬧些。
「什麼?」听見他突然迸出口的話,呂澄音不解地問。
「你家有雙胞胎的基因嗎?」
呂澄音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不想回答。
已十分習慣她的反應,韋修恆逕自說著,「我想要兩個小孩,最好一男一女,可惜……」
忽然間,刺耳的煞車聲響起,猛地被切到路肩的車子,發揮極佳的抓地力,往前頓了一下。
「韋修恆!」呂澄音怒喊一聲。
他處變不驚,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問︰「怎麼了?」
幸好這時路上車子不多,否則依她這種開車法,不知會發生什麼可怕的狀況。
「別再跟我提生小孩……」
他以溫柔平和的聲調截斷她又冷又凶的話語。「你幫我生小孩,我保證讓你進BJ,如何?」
她來到嘴邊的話因為他的提議而自動咽下。
韋修恆說……保證讓她進BJ?進BJ耶!
再一次看到她驚訝、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嘴角的笑弧緩緩加深。魚兒已經逃不掉羅!
「如果你答應,我可以讓你拿到BJ另一席樂手的位子。」
「為什麼你可以……」
「我爺爺和路森團長是多年老友,如果真的有需要,只要說一聲就可以了。」
听他的語氣,仿佛一切唾手可得,無來由的讓呂澄音心頭涌上一股深深的厭惡感。
原來,隱藏版的意思就是所謂的內定。
這是個有錢人的世界,靠金錢、靠權力、靠手腕……這一切在在諷刺著,拚死拚活想以實力爭取一席樂手之位的她有多天真。
「我不要。」
第3章(2)
呂澄音的回答在韋修恆的預料之中。
像她這麼懂得自己要什麼的女人,絕對不允許自己用這樣的方式得到想要的東西,即使對那樣東西渴望到極點。
「這個位子雖然開口便要得到,但能不能在樂團里留下,還是得靠實力,真的不行,馬上就會被踢出樂團。」
呂澄音瞥了他一眼,訝異他居然能看穿她心里的想法。
「要不要重新考慮看看?這可是我為了你特別爭取來的機會喔!」
韋修恆壞心的在她眼前吊著根蘿卜,誘引著外表清冷、心思單純的小兔兒不斷往前跳。
看著他說得輕松自若,一副一心為她的模樣,呂澄音心動也心懼。
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怕。
外表斯斯文文,看似溫和無害,其實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天生是商人的料。
難怪「偉圖」自他接手後,事業版圖不斷擴展。
而她,是他的獵物。
他在短時間里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並予以利誘,逼得她心甘情願踏進他設下的圈套……
呂澄音不禁開始思考為他生孩子的可能。
看穿她眼底漸漸松動的情緒,他接著說︰「生下孩子後,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當然,孩子會得到妥善的照顧,你想看孩子,也隨時可以探望。」
她當然知道,孩子出生在韋家,絕對可以得到最好的照料,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
只是……孩子將來會不會恨她?
「用孩子交換我的夢想,對孩子來說,不會太殘忍嗎?」呂澄音近似耳語地開口,極低的音量像是自問自答。
「我會老實告訴孩子,他的出生,是韋家需要小孩繼承家業,而他老爸我找不到可以一同生活一輩子的女人,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他來到這個世界。」
有人這麼跟孩子說的嗎?
「不會太自私嗎?」
「孩子該得到的愛絕對不會少一分,往後若我遇上我愛的女人,那個女人絕對得愛這個孩子。」
不知為什麼,他這樣的說法讓呂澄音有些不舒服。
只要一想到另一個女人同時擁有他與他們的小孩,說不出的嫉妒緩緩冒出心頭。
嘗到那無來由的酸楚滋味,她倏然回過神,將它甩開。
她與韋修恆又不是彼此相愛的男女,她憑什麼嫉妒將來他會愛上什麼女人?
不知她腦中轉著的想法,韋修恆繼續說下去。
「你就當我們幫彼此一個忙,各取所需,是雙方獲利的狀況,誰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呂澄音靜靜地听著,靜靜的在心里自我拉鋸。
長大後,從確定了人生的志向開始,她一直為自己想走的路打拚,犧牲了屬于年輕歲月該有的生活。
現在,夢想就在眼前,她非常、非常想進入那個她一直渴望的樂團,全心浸婬在音樂中。
所以,她可不可以偶爾自私一次?
當這樣的念頭從腦中涌出的瞬間,答案也跟著月兌口而出。
「好。」
話一出口,呂澄音立即緊抿雙唇,像是沒料到自己竟會這麼說。
看著她臉上錯愕的神情,韋修恆再問一次。「你確定嗎?」
生孩子畢竟是人生大事,他不希望她是因為一時沖動而答應他的要求。
她咬唇沉思。只要點頭,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韋修恆問︰「需要再給你幾天時間考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