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先去喝杯水嗎?」喉嚨好干喔,以前在公司總是有免費的咖啡、飲料、白開水可以喝,現在什麼都要自己掏錢。
「不喝水不會死。」他十分火大。這個小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好事?看她茫茫然的樣子,姜浙東有些泄氣,她肯定不知道!
他居然像傻蛋似的一個人氣了半天。
伍莎莎模模肚皮,「好啦,那你要說什麼可以拜托快一點嗎?」
她還沒吃飯耶。
「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你一直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唉,她實在很想找把椅子坐下來,他看起來不會是有很多話要說吧。
就算他是民宿目前最大的客人,可是抱怨也要有限度,要不然填寫意見調查表也可以的。
「是你叫人來把我的游艇載走的?」
「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游艇,很貴耶,就算是把我賣了也值不了一艘游艇。」
「你說謊,環保局的人明明說是你打的電話。」
「啊?」
「嗯?」他的聲音難得往上飆高。
「啊,你說的不會是沙灘上那堆垃圾吧?亂丟垃圾是不對的,你說它是游艇,那看起來根本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材料。」
「你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材料有多貴?」
「多貴?」
「你最好不要知道。」他是不想她被嚇壞,還是壞心的吊她胃口?
「你看起來不像那種有錢人。」她這樣說會不會傷了人家的自尊?希望他沒有那麼小氣,她只是把事實說出來。
「有錢人臉上刻字嗎?」這四季豆是怎麼看他的?干麼,他又何必在乎她的看法!
「我告訴你,像我以前那個老板出門要開雙B,吃飯非五星級飯店不行,買的房子是信義區最昂貴的地段,衣服鞋子都是從意大利、米蘭進口的,就連他家的馬爾濟斯狗都戴太陽眼鏡,出入美容院,你說他臉上是不是寫著我是有錢人,離我遠一點?!」她唱作俱佳。
第3章(2)
姜浙東听出趣味來,「我哪里窮酸了?」
「我沒說你窮酸,只是我看你要不就開車閑逛,要不就玩風浪板,要不就坐在沙灘椅上看雜志、潛水,都是不花錢的游樂。」也都跟賺錢工作毫不相干。
風浪板、雜志、潛水裝備通通都是她家民宿提供的用具。
總而言之,會挑民宿住,還跟阿公阿嬤擠在食堂吃飯這麼普通到極點的行為,絕對不是出身高貴、動不動拿錢砸人的人肯做的。
游艇,那種玩意隨便一艘造價都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他真的左看右看都不像啊。
不是她對自家的民宿缺乏信心,而是事實。
有錢人要求多又高,不懂經濟簡單又實惠的平民住宿好處有多少。
「你很注意我?」
「你是我家的大客戶咩。」不注意他要注意誰?老媽說他一口氣給了三個月的住宿費,隨時注意住客的需求也是服務的項目之一啊。
「看起來你不懂什麼叫作休閑生活情趣。」他不是機械,對工作也沒有狂熱,在他以為一個人把前二十年的時間花在讀書,又花三十年的時間工作,剩下少得可憐的二十年老病死,真是不知所謂。
「那是有錢人才時興的。」她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還覺得賺不了什麼錢,哪有空談什麼情趣。
「胡說!那是因為你不懂生活的樂趣,不工作不代表游手好閑,我只是找一份更有意思的工作,事少錢不多卻在我喜歡的地方工作,快樂得很。」這女生的話真多,可是他干麼有問必答,還把心里的話都挖出來給她听?
「你找到事少錢不多喜歡的地方的工作了嗎?」她眼神認真,黑白分明的眼楮真摯溫暖。
「很好,你把我們的問題帶回到原點,你把我的工作材料都扔了,你怎麼解釋?!」那就是他事少錢不多在他喜歡的地方的好工作。
「對不起嘛。」她道歉,兩手絞著麻花。
「哪件事?」
呃……「如果你說的是海灘上那些垃圾……呃,不,你的工作……很昂貴的材料,我很抱歉,我會想辦法賠給你的。」
「你賠不起。」找她,絕大部分是為了出氣,可是被她一陣胡搞蠻纏下來,當初的怒焰早不知道上哪去了。
包扯的是,說為了出氣,他到現在連一句難听的重話都還沒說出口,淨讓她兜得他團團轉,簡直是有病!
「其實……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海洋是大家的,海灘也是,你不可以把私人的東西放在那里,要是有人經過因此受傷還是就像這樣弄丟了東西,你找誰賠?」也不是所有的指責她都概括承受,她也是有想法的。
「那塊地往後延伸三千坪的土地適合蓋造船廠,那塊水域可以拿來跟佛羅里達的羅德岱堡相較,以後有發展成游艇停靠港的可能,你不會認為我白痴的不懂什麼叫作使用者付費的道理嗎?」竟敢大言不慚的挑剔他!不知道她那軟軟的脖子捏起來是什麼感覺?
是啊,他想掐死她!
「你為什麼這麼清楚?」她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為什麼,我就是知道。」長達半年的探測,她以為他是那種空口說白話的人嗎?竟敢不相信他!
「你講話一定要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讓人听了心里一堆疑惑嗎?」他除了難搞以外,現在又披了層叫作神秘的面紗。
「我不需要讓外人知道的事情就叫不清楚?為什麼非要讓你明白呢?」這可是商業機密,都跟她說了還機密個頭喔!
對,他剛才說的很精確,外人,她是外人,沒資格探索別人的私事。
她凝起臉,很正經的鞠躬。
「對于我的莽撞,我在這里鄭重跟你道歉,姜先生,至于賠償的部分我會盡全部的能力想辦法的,我這外人走了。」
不管姜浙東有多錯愕,她高高的抬著下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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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絕對不要欠人人情。
尤其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單眼皮男人。
「大叔,拜托啦,我弄丟的是很重要的東西,你讓我進去找好不好?」環保局看門的守衛基于職責不肯讓伍莎莎進去。
她已經在這里跟守衛大叔魯了五分鐘耶。
「雖然你看起來很眼熟,可是我還是不能讓你進去,你要找丟棄的東西我告訴你啦,希望渺茫,你還是死心的好。」守衛大公無私,一口台灣國語非常的動人親切。
「大叔,你就通融讓我進去,其他的你不用管。」
「沒辦法。」
「大叔,那些東西要是找不回來,我會欠人家一份人情,以後不知道要用什麼去還,你讓我進去,要是不肯……嗚……我哭給你看!」她該說的都說過了,大叔他就是不肯通融。
守衛看著伍莎莎,慢慢地,臉上浮現詭異的線條,他稍微結巴,「不要哭……我最怕女生哭了……我看你真的很眼熟,你是阿金妹家的那個花蓮名勝是不是?!」
「嘿嘿……嘿嘿……」除了干笑搖頭死不承認,她表現不出第二種神情。
花蓮名勝絕對不是什麼好的稱贊。
「我听說你被老板開除了喔,開除得好,我們花蓮要什麼工作沒有,誰說非要到台北去不行,告訴你,你回來我媽最高興了,我媽說她要是一天沒去食堂吃飯,你就電話一直魯,叫她吃飯,她好喜歡你吶。」守衛先生才管她搖頭、點頭,自己說得可開心快活了。
「那是我應該做的事,每天看阿公阿嬤們嘻嘻哈哈的,我才高興呢。」用雙掌捧著雙頰,有點不好意思。她這麼用力搖頭了還是沒有人相信。
「要不是我兒子才八歲,我一定叫他娶你回家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