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咱們快點走吧!」喜春拉著金伝懿的手,往外頭走去。
其實喜春怎麼會不知道,主子也喜愛熱鬧,卻總是刻意躲在寢宮中,為的就是怕別人瞧見她會留下不好的觀感。
她才不覺得自己的主子是不祥的人,瞧她如此天真爛漫的模樣,加上體貼善良的個性,完完全全是值得受到疼愛的女孩,又怎麼能放任她刻意躲在房里,足不出戶?因此她才會不時拉著主子到外頭走走。
接近午時,春陽和煦的照著玄武門前的校兵場,鋪著石板的寬廣走道兩側站滿了舉著旗幟的士兵,而走道旁的草皮上早已站滿大臣,最外圍則是擠著幾百名內侍,每個人無不想在現場歡迎又立下大功的鎮國將軍。
越過遼闊的校兵場,正對玄武門的是一座以一百個階梯搭建而成的高台,高台後就是太和殿,是皇帝日日上朝听政的宮殿。
「公主,你來這里。」喜春早已打听好可以供女眷站立的地方,一副熟門熟路的模樣。
金伝懿隨著喜春來到高台的右側,前方擠滿了看熱鬧的女眷們,雖然對這個位置不甚滿意,但還是能從人縫中看見前方。
「已經好久沒見著鎮國將軍了,我想有一年多了吧!」站在金伝懿前方的女子興奮的說。
「皇甫將軍的確長得十分俊俏,但是他的作為實在駭人听聞。」另一名女子附和。
「你是說他謀害親生大哥的事情?」
謀害?金伝懿長年躲在寢宮里,連皇甫邵長得什麼模樣都未曾見過,更何況是听聞他的傳聞,今日首次听見關于他殺害親生大哥的事情,她不禁滿月復疑竇。
「說得也是,皇甫將軍空有皮相,心卻是黑的,為了握有權勢,不惜殺害他的大哥,難怪被稱為玉面羅剎。」女子嘆了口氣,就說好看的男人沒有一處是好的。
「像皇甫將軍這種黑心腸的男人,配上十七公主,堪稱絕配。」另一名女子的口吻里隱含著濃厚的嘲諷意味。
第1章(2)
喜春忍不住憤怒,就要上前同兩人理論時,金伝懿眼捷手快的按住她的肩頭,示意她別意氣用事。
「公主,你絕對不能這樣百般忍讓。」喜春小聲的告誡。她好歹也是千金之軀,怎麼能任人說背後話?
「喜春,別在這里起口角,到時一發不可收拾,就不好了。」金伝懿貼近喜春的耳朵,低聲的說。
這時,遠方傳來紛沓的腳步聲,那是將士穿著的軍靴與馬蹄踏上石板路的聲響,成功的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前方旗海飄揚,金伝懿穿過縫隙,只見一名身穿烏黑色盔甲的男子坐在一匹黑馬上,一派輕松的領著大軍,接受眾人的列隊歡迎。
她看不清楚為首的男子究竟生得什麼模樣,讓女子們一瞧見他的出現便騷動起來。
當大軍全數走入玄武門後,皇甫邵的坐騎剛好走到高台前方,大軍緩緩的停了下來,準備接受皇帝的召見。
皇甫邵利落的下馬,拿下頭盔,單手環抱,隨即單膝下跪,朗聲說話,「微臣叩見皇上。」
「鎮國將軍快請起。」尚未昭告天下登基的金燁步下高台,來到皇甫邵的身前,伸手扶起他。
半年前,只手遮天的皇爺金浚拉下不適任的皇帝佷子,改寫歷史,並輔佐三皇子金燁登上帝位,而國師選定的登基稱帝吉時就在下個月,因此這段時間,金燁雖已履行皇帝義務,卻還未完全的當上九五之尊。
從以前金燁就與皇甫邵有濃厚的私交,如今他稱帝為王,卻不想因為地位的關系,而使得兩人漸行漸遠,畢竟皇甫邵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留住他的心與友情才是穩固江山的不二法門。
「謝皇上。」皇甫邵站起身,在艷陽下顯得更加挺拔,微風輕輕吹揚隨意扎起在後腦勺的黑發,狹長的雙眸熠熠生輝,那是屬于意氣風發的人才會有的神采。
「這半年來有勞將軍替百姓掃蕩覬覦中原邊界土地的蠻夷。」金燁揚起嘴角,真誠、感激的說。
「食君俸祿,為皇上賣命是微臣的使命,微臣僅是奉命辦事,替皇上分憂解勞。」皇甫邵不因為從前與還是皇子的皇帝私交甚篤而造次,謙恭有禮、謹守本分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金燁怎麼會不了解好友嚴謹的待人處事態度,勾起嘴角,「無論將軍是否接受朕的贊揚,今晚朕都將設宴,替你和將士們接風洗塵。」
「微臣代替弟兄們跟皇上謝恩。」皇甫邵作揖行禮。
站立在後頭的所有將士動作一致,單膝下跪,拱手稱謝皇恩浩蕩。
在金燦的陽光下,皇甫邵沉靜的面容與高挺的身形映入金伝懿的眼瞳中,他的意氣風發、他的深沉內斂,她全數看在眼底,卻沒有因為他即將成為她的夫君而感到害臊或雀躍,僅有替他感到不值得與扼腕。
「公主,鎮國將軍長得真好看,難怪女孩們全都看得出神了。」喜春在金伝懿的耳旁喜悅的說,雖然不是她要嫁人,但是最在意的主子如今能覓得這般好郎君,她比誰都快樂。
「嗯。」金伝懿沒心的應了聲,思緒卻是千回百轉,暗暗的下了決定。
圓月映照下,一盞盞宮燈將黑夜照得有如天明,弦樂未歇,穿著艷麗服飾的女子們在高台上翩然起舞。
這是金燁召集五品以上的官員和皇親國戚,一同替今日返抵皇宮的將士們接風洗塵的夜宴。
觥籌交錯,男男女女們全都開心的談話,觀賞著朝廷養的一批舞妓獻藝。
「公主,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待在這里等皇爺嗎?」喜春一臉局促不安。
「是的,有些話,我得要跟五皇叔說。」穿著淡藍色披風的金伝懿沒有參加宴會,堅決的要同金浚說話。
喜春遙望著建築在花草繁盛的御花園中央的高台,听著不時傳來的笑聲和歌聲,反觀她們站立的地方,雖是金浚返回府邸必經之路,卻十分冷清。
她的主子也有接到請帖,不過她猜想主子一定不會出席,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般,主子能離開人群多遠就會離開多遠。
金伝懿知道自己沒有列席也不會有人發覺,反倒自己若是出現,還會讓人感到惶恐,這是多麼怪異的現象。
她微微一笑,不以為苦,反正早已習慣了。
「公主,你今日特地到這里等皇爺究竟為何?難道不能等明天早上再同皇爺說?若是你染上風寒,可就不好了。」喜春不解的問,雖然春末的夜晚並不會太冷,但一不留神,還是會著涼。
「我不想等到明天早上,而且也等不到了。」金伝懿心意已決。
瞧主子心急如焚,喜春只好隱忍住滿月復疑竇。
就在兩人言談間,輕輕的腳步聲從回廊的另一端傳來。
「公主,好像有人來了。」喜春一邊說話一邊舉起放在一旁的燈籠,想照亮前方,好看清楚來者何人。
金浚沒有點燈,獨自走在繞著御花園而建的回廊上,看見前方有盞燭火與兩抹嬌小的身形時,微微眯起眼,繼續往前走,來到她們的面前。
「伝懿參見皇叔。」
「參見五皇爺。」
金伝懿與喜春恭敬的行禮。
金浚要她們起身,不必多禮。
「伝懿斗膽,有事想拜托皇叔,懇請皇叔撥冗听我的請求。」金伝懿先發制人,收起平時的活潑模樣,必恭必敬的再度福身。
「請說。」金浚端詳著在微弱燭火的映照下,那張小臉瓖著閃亮的眼眸。
雖然皇甫邵與金伝懿的婚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但是對于金伝懿的相貌,他可以說是不太有印象,依稀記得她生得嬌小可愛,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