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無所謂,反正您當時被下了藥,人是昏的,只是在奴婢這睡了,夜而已,若有心人要多想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用去理會就好。」春實實豁達的說。之前確實遲疑要不要因為這事毀了自己的清譽,可既然事已至此,她反倒坦然,不怎麼在意了。
「哎呦,人言可畏,你這話雖說得輕松,但到時候受人指指點點時,可會笑不出來了。」媒婆說。
雷青雲繃著臉,才要對春實實說什麼,春品貴已經搶著道——
「四少爺,請瞧在實實昨夜幫了您,沒讓她的計謀得逞的分上,就別讓這事張揚出去了,只要趕黎兒回去就好,也請別對府里的人說出這里發生的事。」春品貴護女心切,想將這事掩下來。
朱黎兒听出自己的一線生機,自己做的事若被府里人知道,必定會被眾人恥笑,連太太都不可能幫她,幸運的話被貶成府里的粗使丫鬟,若不幸,不是被趕出雷府就是被轉賣到做苦役的人家去受折磨,更甚者,直接被嫁給屠戶。
而雷青雲若顧及春實實的聲譽,肯定不會說出去,那麼,她也不會受罰了,不禁暗喜起來。
雷青雲沉下臉的瞧了一眼春實實。「不,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黎兒得受罰!」他的意思是,他在春實實的床上睡一夜的事也不能掩下。
朱黎兒錯愕,才興起的希望又落空,頓時又驚恐得哭了出來。
春嬸一听,身子軟下,真昏了過去,春品貴抱著妻子,這次也不能諒解雷青雲了。
「四少爺,咱們夫婦為太太和您工作了一輩子,您怎能這麼絕情,要讓實實沒法見人?」
雷青雲表情肅然。「春叔,我不會讓實實沒臉見人的,我娶她!」
這話一落,一室的靜聲。
朱黎兒吃驚妒恨得忘記哭了,春品貴也愕住,婆子和長工各自抓頭抹臉的,而當事人春實實則瞪著眼,也不知在想什麼。
只有那媒婆笑開懷。「哎呀,那日雷四少爺來問我送給實實說親帖的人家有誰,隔沒幾日那些帖子就都被要回去了,我那時便猜想會有這樣結果。雷四少爺,您這回不是說‘負責’而是說‘娶’,那真要恭喜您啦,恭喜您喜得丫鬟!」媒婆樂笑道。
朱黎兒干出的事終究還是傳出去了,再加上媒婆加油添醋的功力,簡直將朱黎兒形容成勾引主子,獻身不成的蜘蛛精了,而朱黎兒被趕回雷府後,這事也在雷府傳開來,眾人對朱黎兒的行為議論紛紛,譏笑不已。
而趙氏派她去別莊是私下行為,明顯拂逆了老太太的意思,因為這事讓老太太叫去教訓了一頓不說,趙氏最面上無光的是,她派去照顧兒子的人居然干出下藥勾引主子的事來,她一怒之下本要將朱黎兒隨便嫁給一個屠夫的,但朱黎兒的爹娘對她哭求了整整一天,夜,兩人又都是隨她由娘家過來的人,伺候了她多年,這情分也不,般,而他們就朱黎兒這麼個女兒,畢竟心軟,最後就只將朱黎兒打成府里的粗使丫鬟而已。
「說起黎兒這丫鬟真是不中用,讓她想辦法讓雷青雲看上她,但她竟做出下藥這種丟臉事,這下自己沒臉不說,連二等丫鬟也不能做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方姨
娘在自己屋里惱恨的道,她處心積慮埋在趙氏那的人轉眼沒用了,真浪費了她的時間。
朱黎兒雖是趙氏的人,可實際上已教她收買,這次送她去別莊,表面上是趙氏的意思,可實際是她私下運作,先讓黎兒的父母去同趙氏的心月復許嬤嬤下功夫,讓許嬤嬤說動趙氏派黎兒過去,本以為黎兒生得不錯,應該能勾引得上雷青雲,哪知長得漂亮沒用,是個蠢丫頭!
幸虧朱黎兒明著是趙氏的人,她犯錯也等于是趙氏的錯,要不然這回老太太責罵的就是自己了。
「娘,我就讓你別派她去的不是嗎?」雷青岩坐在她面前,撇著嘴說。
「你住口,我還不知你想什麼嗎?那丫鬟是髒了,連雷青雲都不要的,你最好也別想再去沾腥,那可是丟臉的事。」方姨娘警告兒子。
他一臉訕訕。「知道了,兒子已經沒這想法了。」他勉強說。
「最好如此!」她狠狠的瞪他,就怕他說一套做一套,私底下去找朱黎兒勾搭。
他撇過臉去喝茶,想假裝沒見到娘的臉色,繼續裝傻。
「你這小子,就知惹你娘生氣!」她擰起他的耳朵說。
「娘,我現在什麼事也沒干,你氣我做什麼?!」他拉回被扯痛的耳朵。
「您若有時間防這些沒有的事,何不想想,老四不只腿好了,不殘了,還可能娶到春實實了,若春實實答應,她可是祖母最看重的人,以後在祖母面前只要說說老四的好話,祖母本來就偏袒嫡子,將來還怕老四沒可能再翻身嗎?」他氣呼呼的說,想不到老四運氣好,因禍得福,一趙「流放」,經朱黎兒這一鬧,反而得了春實實這條大家都想要的魚。
「雷青雲腿好想靠春實實翻身?沒可能的!」方姨娘卻一口駁說。
「事實擺在眼前,怎麼沒可能?」
「你娘說沒可能就沒可能,你等著瞧就是了。」
第七章為妾的理由(1)
別莊的後山上有一處幽靜莊嚴的大廟,廟中供奉著佛祖,春實實這幾天都待在這里,沒回別莊去。
這日,她禮完佛正要走出佛堂時,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瞳眸,像烈火一般熾熱的望著她,躊躇了一會兒,她終于走過去面對這雙眼楮的主人。
她嘆,自己想避他,他卻還是追上山來了。
她先向他的腿瞧去,固定他傷口的繃帶和板子都已拆除,由此看來他的腿已經好了七八成,再過幾日必定能完全恢復,行動會與從前無異。
雷青雲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這都是你的功勞。」他柔聲說。
她很快收回目光。「四少爺可還記得自己曾說過,等奴婢治好了您的腿,要賞奴婢?」
「我是說過,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您離我遠遠的。」
雷青雲黑眸黯了黯,胸口有種說不出來的糾結。「我們談談吧。」他要求。
她本想拒絕,但最後仍是深吸一口氣的道︰「好,我們到外頭說。」她同意,逃避不是辦法,該解決的還是得解決。
她率先走出佛堂往外頭的竹林子去,那里人煙稀少,。
雷青雲腳傷還有點不便,慢慢跟著她走,似怕她消失,目光緊盯著她。
自從朱黎兒事件,他表示願娶實實後,她便一直躲著他,甚至跑到佛堂來了。
「您想說什麼?」她停下腳步後問。
見她這明顯冷淡拒絕的態度,雷青雲面上也罩了層陰霾。「我說要娶你是真的,你何必就這樣跑開?」
「奴婢也說過別再提這事,您又何必跑來?」她反問他。
他抿直嘴唇的望著她。「你真不願意跟我?」
「不願意。」她說得極快,可面對他的眼楮,那目光仿佛能輕而易舉看穿她,讓她心跳不由得快了起來。
「也許四少爺娶奴婢只是想給奴婢一個交代,又或者疼惜奴婢,想給奴婢一個依靠,可奴婢也有自己的堅持,奴婢雖是下人,但對于婚事與感情卻是抱持著寧缺毋濫也絕不苟且湊合的態度,所以請您不要為難奴婢了。」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希望他死心離去。
他驀然笑了。「很好,我也一樣,若無遇到合意的,寧可從缺終生,也不願意隨便將就,這才到現在還沒娶妻,而你我想法一致,如何不能在一起?」他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