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那套玩意兒?」閑聊般低問。
「嗯……」悄應間,她下意識攤開手,掌心貼在他腰間。
「所以,想怎麼做?」黑吃黑?光明正大佔為己有?抑或與白玉象棋的原主再談一次買賣?唔……倘是他的話,該他的便痛快吞下,心黑手狠也能頂天又立地,半點不愧疚,就不知她——她——
「穆……大少——」他鐵軀陡凜,咬牙切齒噴氣,因女子軟軟微涼的手非常無恥撫過他的腰臀、滑向大腿。「你故意的是吧?是吧?!覺得今夜用不著‘還債’,就想耍流氓折騰人了是嗎?!」
「不是的不是的,沒、沒有啊……」她胸房有股熱氣,膚底漸聚熱意,只覺他光滑的肌膚涼涼的,模起來好舒服,能降下掌心的熱度。
「喲,還跟哥哥我裝無辜了,以為我會信嗎?」
「對不起……」
「沒錯,你對不起我,忍字頭上一把刀,哥哥今晚要是被刀插了,罪魁禍首絕對是你,你覺悟吧!」
穆容華沒來得及好好覺悟。
她被壓回榻上,野蠻又強勢的男性氣息隨著有力的唇舌直逼過來,吻得人頭昏昏、腦鈍鈍啊……
這一夜,最後的最後,游石珍終還是忍下了。
但他家那口子被「罰」得有些慘,秀致淡麗的唇瓣不知被里里外外、徹徹底底又反反覆覆啃吮了多少次,翌日早上醒來,嘴明顯紅腫嘟翹,尤其是下唇,飽滿到幾欲滴血似。
徐氏和小姐弟瞥見穆容華那模樣,前者詫異歸詫異,目光往一臉坦然的游石珍那兒偷覷幾回,並沒多問,倒是小姐弟倆一致認定她是夜里被野蚊叮咬。
那又小又黑的野蚊據說凶猛無比,叮人極痛,一刺扎下就是高高一坨紅腫。
小姐姐還幫她找來消腫解熱的薄荷膏,她淺笑道——
「妞兒幫我上藥吧。」
正是這上藥之舉,令原先以為自家女人八成會被小姐弟倆的純真話語鬧得很尷尬的游石珍不由得皺起眉峰。
雖然他珍二也曾如睜眼瞎子,辨不出雄雌,但如今在他眼里,向來男裝打扮的穆容華,怎麼看都是貨真價實的女子。
他見識過她如火的媚態,嘗過她的馨甜,享過她的似水柔情,他倆如此深入地擁有彼此,他不可能再「見山不是山」。
任憑她穆大少再如何俊氣橫生、風流倜儻,入他眼底、心底,自然就是那個清雅無端、無絲毫閨閣之氣的錦繡佳人。
只是他突然意會到,她的模樣和舉手投足間流瀉而出的質蘊,在他眼里是佳人,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叫做濁世佳公子,管他大姑娘、小泵娘,被她淺淡溫潤一笑,沒誰不臉紅耳熱。
嘖嘖,還像風流大少般哄著妞兒替她紅女敕女敕的傷唇抹藥,惹得人家小泵娘雙頰紅得驚人。
……她這樣對嗎?
連日大雨終歇,私奔的馬車再次啟程,離開時,妞兒痴痴朝他們揮手,眸底淚光閃閃,跟著馬車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止步。
……這樣真對嗎?
必于這事,游石珍前後想了兩日,尚未想出個所以然。
但無暇再多想了,因臨時插進一個小意外——他家這位擅于無辜地攪亂一池春水、且自身還渾然不知的穆大少,生、病、了。
應是「黑吃黑」那晚被潑瓢大雨給淋得濕透,想來當時就凍著了,後來雖把濕漉漉的衣物除去,涼氣卻早已侵膚滲骨。
敝他太過大意,她雖強健,到底是女兒家身骨,不若他銅筋鐵皮,更有內勁時時護守心脈。
那晚他就該把她剝光浸熱水,即使把主人家鬧醒了又有什麼關系,而非事事由她,這一拖再拖的,她又向來隱忍,才致今日這般竟燒得燙手。
兩人私奔以來,大小事皆听穆容華安排,一向慣于發號施令的游石珍難得當廢柴,還當得頗舒心暢意,但現下不能夠。
他二話不說奪了主控權,完全按自個兒意思行事。
今晚馬車不挑小路,大大方方切回官道奔馳,他們趕進縣城,歇腳在城內鬧中取靜的一座小宅第里。
前來應門的老僕見到游石珍,既驚且喜,褐臉上歲月留下的細紋全笑皺。
待見他從馬車內橫抱出一名俊秀公子爺,老僕笑皺的臉直接僵化,嘴角抽過又抽才蹭出聲音——
「珍爺,您……這……听說……那穆大少跟您……這事兒……都、都傳到這兒了……秀……秀……秀、秀爺……」「秀」到快斷氣,足見游家秀大爺多可怖。「秀爺……听說都笑了呢,嗚……您跟人私定終身、棄家潛逃,您、您還珠胎暗結、投入敵營……原來全是真的……」非常痛心疾首。
「順伯,別哭,就算真投入敵營,我那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不做叛徒。再有,若我真珠胎暗結,肯定把孩子生下來,讓孩子喊我娘,您別慌。」
一想他竟那樣吊兒郎當卻又正經八百地答話,腦袋瓜燒得有些昏沉的穆容華听著都禁不住扯唇勾笑。
「進縣城落腳便算了,還選在這樣的地方,似乎不妙啊……」因虛弱而沙啞的聲嗓透著無奈,倒也揉進微乎其微的笑意。
入夜,月上樹梢頭,窗外花木扶疏的小園躲著無數夏蟲,蟲聲唧唧,緩一陣又緊一陣,時響時輕,此起彼落得好不熱鬧。
窗下,穆容華斜臥長榻,冠發已然卸下打散。
此時的她不僅徹底浴洗過,還在她家那口子絕對堅持下泡了許久的熱藥浴,浸得一身清肌都快起皺,男人才甘心地將她抱出那足可容納三人的檜香大浴盆。
她用過一頓偏清淡的晚膳,男人對她的病中厭食十分在意,兩眉都快打結。
她方寸泛暖,即便食欲不振,亦努力勉強自己再多飲多食一些。
食罷,宅中僕役送來一碗甫熬出的漢藥,她在這時啟唇,淡淡問了那番話。
大手持藥碗抵至她面前,游石珍哼了聲道——
「這宅第雖小,然麻雀雖小五髒齊全,在此處歇腳有何不好?」
「這是你‘太川行’游家的小城別業,城中設有轉運貨棧,消息通達,我自是知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穆容華身為穆家「廣豐號」主事,豈會渾噩度日、不知這座小宅第的來頭?
她話未說盡,游石珍倒也听明白。
她是在暗問——
既是私奔,行事便該低調,他卻拖著她踏進自家地盤,就不怕泄漏行蹤?
游石珍揚唇不出聲,直到她靜靜將整碗藥喝盡,他才湊近她耳畔道︰「總得疼疼你。」隨即面龐略偏,清冽氣味隨唇舌傳進她芳口中。
他的吻其勢洶洶但也溫柔纏綿,吻得穆容華著實難以招架。
是喉中殘留的漢藥苦味讓她腦中微凜。捧著他的臉,她試圖掙月兌,游石珍遂放松力道,下一刻嘴便離了她的,還被推開小小一個拳頭之距。
他眯眯峻目,盯著她被吮得水光淋灕的唇瓣一眼,之後才慢吞吞迎向她的眸線,眼底透出詢問神氣。
穆容華道︰「嘴里都是藥味,很苦的。」
「有嗎?怎我嘗來都是甜的?來,再讓哥哥仔細嘗嘗才好確定。」說著又要湊去,兩只捧他面頰的素手堅決抵住。
穆容華略急了。「等等把病氣過給你!」
「我不在乎。」又想貼上。
「可我在乎。」兩手再一次抵住。
近在眼前的男性面龐一瞬怔然,跟著,那英俊眉目像潤過春水,漆黑瞳仁漾開粼粼波光,看得她臉發紅,體熱仿佛更高。
「唔,好吧。」游石珍挑挑眉,一撤,將上半身打直,兩眼仍緊盯她。「那咱倆來把事情談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