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聲忙不迭點頭附和,「好好好,當家的,我們……吟詩作畫吧!就不要彈琴了。」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我就從善如流了。」他也不堅持,讓丫頭撤下琴。
簾後樂聲再次響起,雖然听起來有些有氣無力,但至少和方才比起來可說是仙樂了。丫頭由後頭拿來紙筆墨硯,在桌上鋪好後,又乖巧地退到一邊,暗自松了口氣。
作詩畫圖就算再吵,也吵不過方才那首曲子吧?
才這麼想著,她便眼尖地看到兩人已在紙上畫下一些東西。那位姑娘畫的東西她還能看懂,雖然筆法比小孩還拙劣,卻依稀可以看出山水的輪廓,然而那位公子的畫,任憑她拉風脖子左瞧右看,甚至頭都橫了過來,還是看不出他想表達的東西吶。
圖案是一些黑點,又有些歪歪斜斜的線條,還有個大大的「呆」字寫在一旁,可謂玄之又玄。
「當家的,你書的這是什麼東西?」秋聲也納悶的直瞧。
「我本想畫這畫舫上的小姐,卻可惜見不到小姐芳容……」儲孟孫目光瞥了下簾後,琴聲此時突然落了一拍,旋即又恢復正常。
丫頭也听到他說的話,心里興起期待。小姐躲在簾後觀察客人,本就是故意營造神秘感。就她看來,小姐比眼前這個叫秋聲的美多了,這位公子顯然對小姐起了興趣,雖然琴彈得可怕了些,但那氣勢及穿著看起來非富即貴,若是能被他看上,不也是美事一樁?
她正這麼打著如意算盤,又听到儲孟孫的聲音續道︰「既然看不到小姐,那只好畫珠簾了。」
這一點一點歪七扭八的是珠簾?丫頭听得嘴差點跟著歪了。隨即又听到秋聲開口,「那珠簾旁的這個『呆』字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一個字,我畫的是一個人。」儲孟孫正經八百的糾正。
「畫的是誰?」她愣住。
「誰站在珠簾旁,畫的自然就是誰嘍!」
秋聲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站在珠簾旁的丫頭身上,只見對方臉色忽青忽白,卻是敢怒不敢言。再看儲孟孫一臉若無其事,彷佛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天知道他正在心里冷笑。他方才一曲既畢,便看到那丫頭一臉鄙夷,而方才秋聲作畫時,她的白眼幾乎都要翻上天了,不給她點教訓怎麼成?
此時畫舫也差不多在湖上繞了一圈,儲孟孫干脆地付了錢後,帶著無言以對的秋聲上岸,兩人回到系馬的梅樹邊。
她瞪著他好半天,瞧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她一個忍不住便笑了出來,這一笑久久不能停止,讓他也隨著她彎起嘴角。
「你……我懷疑你根本是故意惡整那畫舫上的丫頭!」想到那個呆字,她更是笑不可抑。
「我像那種人嗎?」儲孟孫聳了聳肩,一點也不見慚愧,「我不過是展現我琴棋書畫的功力……」
秋聲在大冷天里,笑得臉都紅了,「你根本不會!」
「你也知道我不會?」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所以現在你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她的笑容戛然而止,換上的是一臉迷糊。
「琴棋書畫,對我而言都是狗屁!我不是個成天風花雪月的人,你會又何妨,不會又何妨?會了之後,儲氏商行會擴大一倍嗎?所以根本不需要去羨慕別人,我喜歡上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子的你了!」
「原來你……」秋聲感動地摀住嘴。原來他不怕出糗,胡搞一通,是為了讓她明白,她對于黃亭兒的羨慕、自卑,根本都是不必要的!
因為她就是她,他打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什麼都不會的她,她何苦要鑽牛角尖自找苦吃?
秋聲完全釋懷了,心頭一熱不禁投入他的懷中。
儲孟孫也順勢一摟,在冷冷的湖畔,相互依偎的兩人心里都是暖呼呼的。
第7章(2)
正當濃情蜜意之時,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逼得不想放開彼此的兩人不得不分開。
他皺著眉望向來人,卻看到一臉沉重的大餅翻身下馬,心頭閃過一絲不妙。果然大餅趨前說的話,讓他的眉皺得更深了。
「當家的!咱們東北那批貨,出事了!」
再一個月就是與寧王府約好的交貨期,但居然在這關鍵時刻出了事,儲孟孫的震怒可想而知。
商隊莫名地被扣在代州,而代州位于河東道,是東北至京城必經之途,他自忖沒有得罪過代州的任何人,會沖著儲氏商行來的人,必然有其背景及不得不為的原因,否則不敢如此妄動。
要是換了一個人,個中真由約莫就要石沉大海,這口鳥氣也只能吞了。然而他是儲孟孫,他要做的生氣沒有做不成的。可借著關系去打听的結果,居然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從中作梗的,是個他幾乎不認為能威脅到他的人——黃亭兒。
原來代州刺史與她曾有一面之緣,十分心儀她,然而她因對方年紀與自己爹親相仿,又不願委屈做二房而拒絕。但這次他拒絕她,嚴重打擊了她的自尊,故她答應嫁給代州刺史做妾,交換條件便是要代州刺史不計代價攔住東北來的商隊。
因此,無辜被卷入這場風波的幾名東北商人,就以竊盜的罪名被關押起來,那批重要的貨物,自是以賊贓處理。
「明天就要起程了……此番前去險阻重重,你……」一想到他將要面對的是地方大官,自己卻無法跟去,秋聲心就懸得老高,一臉憂慮,因此即便天色已晚,她還是依依不舍地賴在他房里,坐在床沿替他整理行囊。
儲孟孫倒是十分鎮定,「放心,就算這次的對手是代州刺史又如何?只怪他不長眼,扣住的可是寧王府要送皇太後的賀歲禮,想來黃亭兒並沒有告訴他這個。希望他能有個好理由,否則後果可能不是他所承擔得起的。」
「黃亭兒是挾怨在報復我能理解,但她又怎麼知道我們和東北商人的買賣及路線呢?」她偏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你說到要處了。」他眼神一凝,「只怕,我們商行里出了內奸。」
秋聲倒吸抽口氣,「會是誰?」
「不知道。」他也很干脆地聳肩,「不過商行的老班底是信得過的,所以應該會從新來的開始查起……」
新來的?她愣愣地指著自己,「我算不算新來的?」
「笨蛋!」儲孟孫又好氣又好笑。「哪有人指著自己的鼻頭硬想當內奸的?」
「我很不安嘛!」她苦著臉拉他也坐在床沿,偎進他懷里。
靶受到她的憂慮,他便緊緊抱著她,兩人間的情濃于此時無聲勝有聲。然而他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懷里的秋聲又因房里炭爐燒得熱,衣著單薄,凹凸有致的曲線畢露,令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你怎麼了?」她昂起頭,不明白他為什麼扭來扭去的。
「秋聲。」他微沉著聲。「你要不房了?」
「不要!」她抱得更緊,「你明天就要走了,我要多抱會兒。」
低頭望著她一臉堅決,心思卻又那麼無邪,儲孟孫因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綺想而在心里罵著自己禽獸,但也已克制不住,手開始不規矩地在她背脊滑動起來。
「你再不走,可是會後悔的……」他的眼神充滿了某種渴望,令他的氣息侵略性十足。
秋聲敏銳地察覺到了,但當她望進他比平時還闇黑的雙眸時,就像被吸住了一般,移不開視線。「我不會後悔……」經乎是本能的,她喃喃地道。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他就不客氣了。他低頭輕輕地吻住她,輾轉汲取她誘人的甜蜜,大手也由她襟口探入,放肆地探索無瑕嬌胴的每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