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話花蕾完全不在意,因為她在意的人現今不知道身在何處。
「唉!」又是一聲嘆氣,花蕾換了換坐姿繼續望著前方。
這時,掩閉的漆紅色大門毫無預警的被打開,她興奮的站起身,屏息以待。
「小姐怎麼坐在這里呀?在等誰嗎?」走入內的,是張著一雙疑惑眼眸的老管家,他從遠方就瞧見大廳前石階上坐著朝氣勃勃的花蕾.因此他走了過來,一臉疑惑的望著她問話。
原來不是表哥呀!花蕾泄氣的瞅著老管家,「我在等表哥回來。」
「您是說當家的嗎?當家的到浙江去了,一時半刻還不會回來呢!所以您就別等了。」
侯丞晉今早匆匆離開家到遠方去,這一點讓老管家略顯懷疑,因為侯丞晉可是老管家從他還是垂髫的頑皮小男孩年紀看到成年的,他的心思縝密、作風嚴謹,絕對不可能會突然離家,到遠在千里的浙江去談生意順便巡視分鋪,若他有意到浙江去,肯定會提前五、六天籌劃與準備,而非像這次般讓鋪子里的雇員人仰馬翻才是。
「是這樣嗎?那……表哥大約會幾天才能回來呢?」听見老管家的證實,花蕾如泄氣的皮球一樣垮下肩。
「我估計最快半個月,最多約莫也需兩個月吧!全端看當地的情形而定。」老管家約略說出時間後望向花蕾,面容擔憂的說話,「小姐,您為何會問這些呢?」
「我……我關心表哥呀!所以當然會問這問題。」花蕾驚覺自己表現思念情緒全不加隱藏的寫在臉上,急忙扯笑以掩飾住。
她與侯丞晉昨晚的情事全是她一廂情願的,因此她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是這樣呀!那……若小姐沒什麼吩咐的話老夫就先告退了。」
老管家到底是識人神準,一眼就瞧出眼前這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在一夕間變了樣,眼神里頭藏著一絲對侯丞晉不一樣的感覺。
「嗯!避家,您可以去忙您的了,打擾了您真是不好意思。」花蕾回以笑容,不想多去猜測他是否看出端倪。
老管家朝花蕾點了一下頭便轉身離去,他走了幾步路後,卻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過身,「小姐,您今天怎麼沒去擺攤呀?」
「喔!我……今天休息。」她總不能說是昨晚與侯丞晉狂放的歡愛,累得她爬不起來吧?只能搔搔頭,扯著假笑說假話。
「是這樣呀!休息個一、兩天也是好事,別把身體累壞了喔!不過,我今兒個到鋪子里,將當家交代的東西送去,卻見許多人上鋪子里問今天賣鹵豆干的小泵娘怎麼沒做生意呢?他們那些人還以為您是跟鋪子租借地來賣豆干的,所以全上門去問了,可見您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呀!」老管家的眼底射出關懷以及贊賞的眼神。
一開始,他還以為她是名妄想攀附權貴的鄉下女孩,拿著一只玉佩就想要當家的娶她,好享受榮華富貴,但是這些日子下來,他發覺她不僅待人和善、謙謙有禮外,許多事情還爭著做,好讓工作負擔大的奴僕們可以稍稍喘一口氣。
最令他激賞的是,她除了向當家的要一筆小錢做生意外,她從不開口向他要錢,不但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就連許多看她不順眼的奴僕們都對她改觀。
「是嗎?我听了好開心,我明天一定會準時擺攤做生意的。」一听到客人們主動的詢問,讓花蕾好有成就感而樂不可支。
「嗯!我想那些人听了肯定很高興。」老管家和藹的笑了笑,轉身又要離去,但這回當他想要跨開步伐時,卻再度回頭。
第6章(2)
「怎麼了?」花蕾原本想目送他離開,但瞧老管家又回頭,令她不解。
「這……」老管家眼底突然帶著為難,望著漸漸收起笑容,改以疑惑面容的花蕾,他期期艾艾的說話,「小姐,我想……您若希冀與當家的成婚,應該要早早放棄才好。」
他並非反對花蕾成為侯家的當家主母,反而還很樂觀其成,但是為了她好,他必須出言勸告。
「管家,您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听聞他的話,讓花蕾模不著頭緒,一臉疑惑。
「其實……」老管家頓了頓話頭,他想,既然他都將話說了一半,就干脆點把這件事說給她听吧!畢竟這件事也非秘密,倒不如早些告訴她,讓這天真的小丫頭別對侯丞晉抱有太大的期望才好。
「您就說嘛!這樣急死人了。」花蕾已經顧不得嬌羞,趨上前拉著老管家的手,只差沒跺腳了。
老管家看了看花蕾,先是嘆了口氣,才完整的道出發生在侯丞晉身上的過往,「侯府是打鐵起家的,在三代前,侯太爺是打鐵的工匠,他用出色的技巧以及勤奮的工作態度,一點一滴存下家產,之後觀任當家的父親承襲先父的傳承,開了這家侯門冷鐵行,所以當家的在年幼時就常到鋪子里見習並且學習打鐵技巧。就在五年前,侯門冷鐵行開始生意興隆,讓侯家成了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後,當家的母親也就是上一任當家主母因為受不了丈夫長年工作無法陪在她身旁而紅杏出牆。」
「紅杏出牆?怎麼這樣!」一听侯丞晉曾經得接受母親背叛父親的事實,花蕾詫異的擰著眉。
在她的心底,夫妻就應該互相扶持、互相愛著對方才是呀!或許是她的父母親太過于恩愛,讓她有了天下間的夫妻都應該情深的想法吧!
「是呀!當家的當時也無法接受他母親背叛他最敬愛的父親這件事,但最糟糕的是,他的母親在東窗事發時趁著眾人皆入睡的夜晚,帶著大筆侯府家產以及地契,接著上了情夫在後門接應的馬車,拋夫棄子的狠心離開。」
「怎麼可能?你們是何時發現的昵?」花蕾的心狠狠的緊擰著,這些過往在她听來依舊是驚心動魄。
「這……」老管家嘆了一口氣,那夜的不光彩以及難堪,全又如潮水般襲上他的回憶。
老管家記得那夜突然下起大雨,在磅礡的雨聲中負責看門的門僮就坐在門邊打困,漆紅色的木門外毫無預警的傳來猛烈的拍打聲,不僅吵醒了門僮,就連睡在附近的老管家也一並被驚醒。
門僮一臉不悅的將大門打開,七、八名滿臉污泥、全身濕透的山野獵夫便走了進來,他們指著兩個躺在擔架上渾身浴血、衣服破裂的人,說其中一名女子在意識還清醒時,聲稱她是侯府的當家主母,要他們這些獵夫將她以及身旁的男人帶回侯府,侯府的當家主子會重賞他們,之後她就不省人事。
然而當兩人被運回侯府後,處于分房狀態的侯當家這才知曉自己的妻子竟然在他帶著辛苦了一天疲憊的身軀入睡後,悄悄跟情夫遠走高飛。
但在獵夫們的要求下,他履行妻子許下的承諾,他除了生氣以及無奈外,只能要老管家到帳房里取錢打發這些人走。這時,他才赫然發現侯府的全部財產居然被她掏空,只剩下碎銀子擺在帳房里。
侯丞晉的母親被運回後不出一個時辰便撒手人寰,而她的情夫,在運送的過程中也回天乏術,留下一臉哀淒卻又怒火中燒的一對父子。
在那之後,侯府面臨了最窘困的時期……被妻子帶走的家產全因為兩人為了抄近路,不顧安全,天雨路滑,馬車打滑剁下山谷,身上帶的金銀財寶以及地契也全數翻落,那些被帶走的錢里有的是當月準備發給奴僕以及鋪子里員工的薪水,有的是用來付清生鐵原料的帳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