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唐明梓笑了一聲。
到唐家的第一天晚上,田露雨在陌生的房間輾轉難眠,今天的事情,像電影一樣在眼前一遍遍播放。
餅了凌晨,總算是有了些睡意,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前腦中最後的畫面,是在那個公園里,天上的雲彩白白胖胖,地上的草木郁郁蔥蔥,像是經過了刻意的美化一般。
在那個草地上,一棵大樹旁,唐明梓正蹲在地上,一手夾著煙,一手勾著小貓柔軟的下巴。
那的確是經過美化的場景,因為現實中,唐明梓並沒有笑得那麼溫柔,但那個畫面怎麼揮也揮不出去,就那樣停在了她的腦中,伴她入眠……
她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那之後唐明梓再沒找過她麻煩,應該說,她連見到他的時候都少得可憐,也就沒時間斗嘴了。在一次和佣人的閑聊中,田露雨才知道唐沾為什麼對唐明梓的態度不一樣,比起唐明軒,他對唐明梓的態度更加嚴厲。
原來唐家這位二少爺,在外的聲名早已劣跡斑斑,年紀輕輕卻是穿梭于各大酒店的知名人士,令酒店公主競相爭風吃醋的頭號公子,而且在唐明梓身邊的女人從沒固定過,女伴人數也總是維持在兩個以上……
這在背後已經成了別人議論的八卦,不過他本人毫不在意,不僅公然帶女人上飯店,甚至還流傳出他搶了朋友的女友這樣的事情。
雖然口耳相傳的事情,多少都有被夸大的成份,但無風不起浪,所以就算唐明梓的風流韻事有點夸張,不過卻也有跡可尋。
住了幾天,田露雨已經發現了那些跡象……
白天的時候,她很少會看見唐明梓,因為他都在房里睡覺,而入了夜也不太有機會踫到他,因為他出門了。
到了凌晨兩、三點,他才帶著一身的酒氣,整個人像快死掉一樣跌進家里,而田露雨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實在是因為他搞出的聲響太大了,每次回家都撞來撞去、大吵大鬧,標準的耍酒瘋,害她這個淺眠的人想不被驚醒都難。
真奇怪,酒品這麼不好的人,為什麼每天都喝到酩酊大醉才回家?有次他鬧得實在厲害,她忍不住推開門偷偷地向外望,正看到航譽扛著像泥一樣的唐明梓往樓上走。
真是個會給人添麻煩的少爺!看來她起初的看法一點錯也沒有,還是要和那個人保持距離的好,不過她覺得有些奇怪,唐沾平時對他那麼嚴厲,但對于唐明梓這種擾民的行徑
卻是從來沒管過,好像也放任他在外面瞎搞的樣子。
默許嗎?田露雨打了個寒顫,這種人家的生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還是不要往深處想的好。
如果唐明梓生在普通人家,不知道現在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第2章(1)
這天夜里,田露雨從睡夢中醒來,盯著被月光投注在牆上的窗欞影子,對自己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看了看表,才二點!她還真是可悲啊,因為唐明梓每天都差不多這個時間回來,而她竟然連生理時鐘都被他調出來了……不用他吵,就準時在這個時間醒了過來,看來她果然不適合住在這里,因為她完全沒有唐家人在暴風閃電中還能酣然入睡的功力。
今天唐明梓還沒有回來,大概睡沒一會兒等等就會被吵醒,所以有點口渴的她,想下樓喝杯水。客廳牆壁上一排橙黃的夜燈是整晚開著的,也許是為了唐明梓,也幸虧有這些燈,空闊的客廳才沒有那麼可怕的感覺。
如果說她有什麼死穴的話,那大概就是怕黑吧!田露雨躡手躡腳的,才剛走到大門前,那門就像對她有感知一樣,發出一聲巨響。
她連叫一聲的準備都沒有,冒了一身冷汗。不過,誰要是撞在那扇門上肯定會疼死的,不過偏偏就有這樣不怕疼的人,喜歡半夜撞門……
唐明梓搖搖晃晃地從門縫處閃進來,又用他的背使力向後一靠,把那扇大門撞上,那聲音又讓田露雨縮了一下脖子。
「你都不會疼的嗎……」她所在的地方離他很近,幾步的距離而已。
所以唐明梓當然也看到了她,而且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一個穿著運動背心和熱褲的長發女人,縮著脖子戰戰兢兢地站在他眼前,一雙烏黑晶亮的眼有些困擾地看著他。
他楞了一下,隨之手撫著額頭,一副醉酒後頭痛難忍的樣子,「怎麼是你?」
哇,他還能認得人,真是奇妙!在感慨之余,田露雨連忙撇清關系,「我只是下來喝點水,現在要回房間了!你、你在這里等等,航譽大概馬上就會出現。」
只怪她運氣不好,正遇上他回來,醉酒的人最難搞了,所以她還是閃為上策,還喝什麼水啊。
可是唐明梓似乎沒把她的出現當成一場小意外,當她要走的瞬間,他閃身上前,應該說是因為醉了而保持不住平衡,整個人向她撲來,以極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真殘忍,你想把我丟在這里?」他全身都是讓人受不了的酒氣,醺得讓人連眼楮都睜不開。
「什麼丟啊,這里不是你家嗎?還有很痛,拜托你放手,我要回房了!」
她使力,沒想到還真的甩開了他的牽制,甩著疼痛的手臂,她心里有些詫異,總覺得剛才是唐明梓放松了力道,但不可能吧……
瞧,他不是又露出了那種高人一等的嘲笑表情。
「這是我家,所以你才不能說走就走,我要你扶我上去,我走不動了。」這種話都能說得理直氣壯的人,找遍世界怕也為數不多了吧。
看他站都站不穩的樣子,田露雨知道不應該跟他一般見識,可是心里就是有一股無名之火。
「為什麼我要听你的?還有我怎麼可能扶得動你?等等航譽就會來幫你了啦。」
「航譽、航譽,叫得真順口,你們已經混那麼熟了?」唐明梓在她耳邊呵出一口酒氣,明明是笑著說,卻讓人覺得周身一陣緊繃,「為什麼要找航譽?你以為自己叫得動他?這個家能叫他做事的只有姓唐的,而你是抵押給我們唐家的,可不要真的把自己當客人。」
她好氣,耳根那邊又因為他離得太近很不舒服,這個笨蛋一定很習慣這樣跟女人說話吧,她可不是那些在他身上留下香水味的酒店公主!
「說話就說話,不要把我當門柱。」她退後一步,他失去支撐險些跌倒,「我才沒有要指使誰,你也不要太侮辱人!」他居然把她說得她好像一下回到了幾百年前,成了身份低微,給主人端水奉茶的小丫頭一樣。
「可是事實就是那樣不是嗎?不然,你倒是說說看你來我家的原因?」
「那是……」一口氣噎在喉嚨間,把她噎得面紅耳赤。
為什麼她連一個醉鬼都吵不過?平時他不是都會大吵大鬧,說些和酒店公主之間的下流話,整個人語無倫次的嗎?怎麼今天是喝得不夠多的關系嗎?好像腦子還很清醒,只有嘴巴變得更加毒辣而已,然後就被倒霉的她遇到了……
「說不出來吧!那就扶我上樓。」他松掉西裝襯衫的前兩顆扣子,這個動作在她看來格外的可惡。
好吧,不能真的被他氣到!如果因為醉鬼的一句話,就連覺都睡不好的話,那就太蠢了。
他一條長臂過來就要環上她的肩膀,她趕忙閃掉,心想真是一刻也不能大意。
「你要做什麼?」
「不是扶我上樓嗎?」好像她反應過度一樣,他的手只是在空氣中無聊地甩了甩,「不然你要怎麼扶,用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