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感覺很彷徨,或許是近鄉情怯吧。」席舫因輕聳肩,白皙的臉上也是迷惘。
此刻天空的陰郁沉悶一如她黯淡的心情。
「也是,你都五年沒回台灣了。」韋晟勛輕嘆一聲,「也不知他……」他欲言又止。
席舫因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輕輕打斷他,「韋哥哥,我相信這一切都是緣分呀!」
「唉!三世姻緣紅線劫,若不是親身經歷,誰又會相信呢?」天意卻巧錯至此,可也太磨人。
「別說我了,韋哥哥你呢?該辦的事情都好了嗎?」席舫因聲音里隱隱有股堅持,透著對往事的執著。
「都差不多了,接下來只要等婚禮企劃將整個行程排定就都OK了。」韋晟勛微笑著順了她的意將話題轉開,卻是止不住心疼啊!
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孩子,本應當是備受呵護才是,卻因為種種原由被迫必須看淡情關,並淡看人生。
這般堅強啊!如果可以,他曾發誓願守護她一生一世。
餅往的記憶被卷起,讓席舫因一下沒了好心情,她輕托住頰,淡漠的看著熙來攘往的繁榮。
是有緣?還是無緣?點數著一個個往來穿梭的身影,她在心中默默復誦︰有緣、無緣、有緣、無緣、有緣……
忽然,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躍入她眼簾,她心中一緊,顧不得周遭的環境,就趕緊追了上去——
推開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席舫因尋找著方才她見到的身影。是翟浚謙,她絕對不會看錯。
他們終究是有緣呵!她漾開淺淺的笑在心里頭想。
但東區的繁榮熙攘讓她一再失去他的蹤影,她好害怕的顧盼找尋,深怕緣分稍縱即逝。
終于,在前頭紅綠燈的行人等候區,她看見了翟浚謙。
淚水泛頰,她好想沖上前與他相認,並且緊緊擁抱住他,告訴他她這幾年來的思念與孤單,可在距離僅幾步之遙時,她的腳步卻遲疑了。
她看見了,在他的身邊已經有人遞補——
那是一個年輕嬌小的女孩,如花的嬌顏充滿崇拜的看著他,笑容洋溢的臉上盡是迷戀。
難道說,終是無緣?她的心無來由的直墜到谷底。
心痛的看著翟浚謙高大英挺的背影,和他身邊親密勾著他手的女孩,她的腳像生了根一樣無法再前進一步。
死生相隨,不離不棄……
她一直一直記在心里,靠著這一句話堅強的撐過這五年的孤單想念,卻為什麼一切都變了?難道,是她錯解了大師話中的涵義?
她悲傷的看著女子扯了扯翟浚謙的手,他側頭聆听,隨著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好大的戶外金飾廣告廣告牌,就大刺刺的掛在大樓的外牆上,她和他同時將眼光專注在廣告牌上。
那些刻在心底的記憶,今生今世,永難忘記。
這幸福的箴言此刻伴隨著廣告上笑得幸福的人兒,她看起來卻覺得好刺眼。
今生今世,永難忘記,她是,然而他呢?
只怕是忘記了……
像是冥冥中牽引一般,翟浚謙忽然轉過身來,穿過重重迭迭的人潮,他,看見了她——
她在他臉上看到震驚與不信。
他在她臉上看到依戀與不舍。
情深意重的金飾廣告廣告牌,此刻像是他倆的背景般,傷感的拓印出他們此刻的狼狽。
她曾幻想過千百種再見的形式,卻是難堪于這樣的重逢。
就這樣深深的對望著彼此,他們倆誰也沒移動腳步,直到翟浚謙身旁的女子發出聲音。
「浚謙,她是誰?你認識嗎?」女子疑惑地看著兩人問,就連她也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不尋常。
女子的問題將翟浚謙扯回現實之中,他正要回答,便看見韋晟勛從後方跑了過來。
「舫因,你怎麼了?咖啡喝到一半突然跑掉,是看見什麼了——」他關心的追問,但話說到一半卻停住了,因為他看見翟浚謙,自然也看見那勾住他手的女子。
怎會是這樣的重逢?韋晟勛顯然也嚇了一跳,趕緊望向臉色蒼白的席舫因,發現她縴弱的身子搖搖欲墜,他趕緊扶住她。
「不,我不認識,我們走吧。」翟浚謙眼色暗了,有種受傷的氣息鋪在他眼底。
他想起張正傳前天打電話跟他說起的事,席舫因和一個斯文體面的男人去挑選戒指,他沒猜錯,那男人果然就是韋晟勛。
再想到她當時寫給他的信,一字一句剜著他的心,他闇上眼,刻意將她阻絕于心門外,不願意心情再隨之搖擺了。
正當他轉過身要離開,忽然听見她不舍地喚,「浚謙……」
他止了腳步,她的聲音直透他的靈魂。
啪嚓啪嚓,竟忽然落下一場大雨。
這場雨一如十年前那最後一堂課,來得又急又快,往來的人們全尖叫、咒罵的倉皇躲避。
身旁的女子急忙拖著他要找地方躲雨,匆忙間他回頭看見她,看見她避也不避呆立在雨中看著他,大雨打亂她的發、她的容顏,不變的是她神色里的淒迷與不舍。
為什麼她會這樣看他?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表情?她不是不愛他嗎?她不是只想報復他嗎?又為何——
他忽然甩掉身旁女伴的手,心疼這樣的她被雨淋濕,他急著想跑回她身邊替她遮風擋雨,不過卻晚了一步。
他看見她身旁的韋晟勛細心的拿著西裝外套替她遮去雨幕,「先躲雨吧!雨好大,別讓人擔心。」
由旁人看來,無不如同翟浚謙感覺一樣,認為這是一對超級相襯的俊男美女。
然而,席舫因卻對韋晟勛說的話恍若未覺,她的一顆心全懸在翟浚謙身上。
翟浚謙才要月兌外套的右手終究是頹然放下,他狼狽的看著她和韋晟勛的互動,狠下心來把眼別開,牽起身旁女伴的手,他疲累的說︰「走吧,剛剛是我看錯人了。」
她,早已有人保護,不勞他費心——
「可是,剛剛好像有人叫你耶?」那女子被翟浚謙擁在懷里,還絮絮叨叨的說。
「是你听錯了,我們走吧。」堅決的跨開腳步,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蒙蒙雨霧中。
「浚謙——」席舫因這時跌坐在地上,哀切傷心的哭了出來,淚混著天上落下來的雨,分都分不清……
心好痛,痛得幾乎要死去。
沒想到她用五年長長的孤單,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是她誤會了,還是她太過自信?
翟浚謙才回到租屋處,就看見張正傳和白茉莉坐在客廳看電視,他朝他們走過去,將自己拋進沙發里。
「喲,我們大情聖約會回來了,怎麼,今天沒把野貓帶回來?」白茉莉牙尖嘴利,對于翟浚謙近年來的愛情態度無法苟同。
「茉莉!」張正傳制止她。
他看得出好友心情不好,臉色很難看,人也顯得無精打采。
第8章(2)
「我好心問候他啊!吧嘛這麼大聲?」白茉莉嘟嘴,一臉無辜。
「我今天看見席舫因了。」翟浚謙沒有回嘴,只是很疲累的說。
白茉莉跳起來,靠近他問︰「真的嗎?在哪里?她在干嘛?」
她還不知道張正傳把她看見席舫因和人去選戒指的事告訴了翟浚謙。
「她和韋晟勛在一起。」
「喔。」聲音里很沉的失望,白茉莉還以為翟浚謙和席舫因有機會來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那你有跟她說上話嗎?她有看到你嗎?」她不死心繼續追問。
翟浚謙搖搖頭,累得不想再多說。
「是喔!好可惜,你應該問清楚她當初為什麼要離開才對。」
翟浚謙默默地起身走進房間,正當他們不解的時候,他拿著一封信走回來,將信遞給白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