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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搶走的第一夜 第22頁

作者︰唐小蘭

她將手蒙在臉上,任由熱淚順著指縫流滿整張臉。

案母還在牢獄里,走到這步,她該怎麼辦?

昴天討厭孩子,那是不爭的事實,她親眼見到他對昴茂的殘酷,所以她是絕對不敢向他或樂萍傾訴、坦白的,一旦讓他知道,恐怕一切就都會如同彭慧所言。

曹曉的手哆嗦著模向小骯,那里有她與他的孩子,那里是他們愛的結晶,也是他們血脈的延續……

咸的淚滲入唇齒,苦得發澀。

這個新生命來得如此突然,是要改變她的整個人生嗎?

「嗚……」她痛哭出聲,淚如泉涌,心仿佛被一道青天霹靂轟然劈成零落兩瓣!

有了這個孩子,昴天便不會再留她在身邊了吧?

彭慧說的沒錯,他不會讓同樣的錯誤發生第二次的。

就算自己狠心把孩子打掉,他對她的心也回不到從前了吧?

昴天或許還會覺得她是在騙他、在圖謀他什麼、在計劃著什麼……他的信任一旦崩壞,他的愛便蕩然無存。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流,她寧願自己是他身上的一部分,陪他生、陪他死,永遠不會被他遺棄。

哭過、怨過、恨過之後,曹曉認命了。

擦干眼淚、整理好衣裝,她坐到書桌前寫了一封告別信給昴天,將所有愛與不甘統統都寫在了里面。

這封信被放置在了書桌的右上角,上面壓著一枚白色的海螺殼,這是海島之旅的紀念品,也是她愛情的最美紀念。

一切就這麼放下後,她木然地望向窗外,等時間一點一滴地從自己身上慢慢地流逝掉……

午後兩點,這個家最安靜的時候,曹曉走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煩惱不在,愛也不在,從此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一個,永遠孤單。

和風卷起枯葉,枯葉終將化為泥土,最後消失不見,愛與不愛,也許本來就只是一場美夢。

就像她信中最後那一段,昴天,我想我是愛慘了你的,否則也不會死心得如此完全,我只當從來就沒有過心,也從沒有愛過你,從最初到最後,你我都只是各自的一場夢。

然而,也就僅僅三個小時後,昴天懷抱九十九朵玫瑰興沖沖地回來了,口袋里放著可以證明他與昴茂並非親生父子的監定書。

膘道偏移了,緣分的火車卻無法剎車……

昴天原本打算在今天向曹曉求婚,因為他愛她,愛慘了她,想要擁有她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其實,他最近不只一次地想像過他們孩子的長相,男孩像她,女孩像自己;男孩跟自己搶她,女孩跟她搶自己……

只是這些,昴天都沒有跟曹曉說過,他只想要給她驚喜,卻沒想到會讓自己就此長久地痛恨起自己!

當他一臉喜悅地踏進家門、當樂萍一臉愁容地迎出來,貼在他胸口的玫瑰便開始如心碎般凋零散落……

母親焦急的言語,他只接受得了一半。

「不!不會!她不會不要我!」昴天不管不顧地橫沖直撞,直奔樓上曹曉的房間。

母親說,蘇姍就是曹曉,曹曉就是蘇姍。

他再也承受不起對她的二次錯過,第一次教他心生冷酷,那麼第二次就只有教他心死如灰了!

「啊!」他跪倒在空蕩、寒冷的房間內,手里緊緊捏著她的信。

這次,這次……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來,鎖起來……再不放開,絕不放開!

否則,否則……

便再沒有生存的欲/望了。

第10章(1)

樂萍打開客廳的燈,照例沒見到那個蠢兒子,長嘆了一口氣後,她提起餐盒往廚房走去,昴天一定在那里,因為以前曹曉總在廚房等他回來。

已經兩周了,還是沒有曹曉的消息,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知在何處落腳。

鮑司不去了,哪里都不去了,這兩周昴天一直待在家里,曾經只有他和她兩個人的家,如今好像都還能嗅到她的香氣,好像都還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只是不能再將她攬入懷里……親上一親。

「乒乒乓乓……」樂萍走進去不知踢倒了多少空酒瓶。

「走開!」窩在角落里的大貓圓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楮,拉長脖子、張開大口,朝不請自來的入侵者咆哮道︰「滾!」

他就像一只傷重難治,卻還要拚盡最後一口氣捍衛尊嚴的獸王,就算再虛弱、再苟延殘喘也絕不允許自己軟弱,繳械投降。

「有曉曉的任何消息嗎?」放下餐盒,樂萍不計較地問道,看他一副蓬頭垢面、衣衫邁遢,隨時隨地都要撲咬過來的惡鬼模樣,她這個當媽的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沒有!」昴天咬牙切齒地回道,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提醒著自己的無能!

曹曉的不在,讓他內心的空洞越來越深,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瘋掉,將活著當成煎熬,將冷酷殘忍當成解月兌,與世界為敵、與所有為敵,戰到死。

彭慧和她那個做假監定報告的醫生表哥,在曹曉走後第二天,就已經被昴天驅逐出境,現在那兩人估計正在穿越中東某戰亂地區的火線,往亞洲這邊逃回來吧!總之他已把話撂下,那兩人的余生可以耗在大陸、香港、澳門或者廣闊天地中的任何一個角落,除了台灣,他們想活在、死在哪里都行!

至于昴茂,他暫時不會動他,因為如果曹曉在的話,她不會同意。

看了眼他緊緊捏在手里的手機,樂萍試圖勸慰道︰「曉曉會回來的,一定會,為了你,她能夠從澳洲回來,這次也一樣,不管分隔多遠,她愛你的心不會變,所以多少吃一點吧!你也不想讓她一回來,就看到你病慨撅的模樣吧?」

昴天向上揚了揚手里的啤酒,諷刺地笑道︰「純麥釀造,這個也是糧食。」說完便一口氣喝光了瓶里的殘酒,然後將空瓶擲向遠處。

「你就是這樣對待曉曉費盡心思,才幫你調養回來的身體?」樂萍氣急道。

昴天身子一震,原本警惕的眼神漸漸渙散起來,不斷想起曹曉溫和柔順的樣子,還有她獨創的各種養生菜色、點心還有茶……

她剛來那陣子,他是多麼反感和討厭她的介入和管制啊!

可如今,他想要她來管著自己,都來不及哪!

他扭頭望向流理台上空的一扇窗外,墨藍的天空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還要這樣過去多久呢?他不願哭也不會哭,只讓淚水在心里流。

耳朵里似有曹曉體貼的責備在回蕩,「少爺,你的皮是很厚,可再厚也抵擋不住地板的寒涼知道嗎?快起來,你看地板都被坐髒了,起來讓我把它拖干淨!」

「起來……」卻是樂萍在伸手拽他的胳膊,「夜涼了,心痛不是自我折磨就能夠解除的,起來好好活著,一定要把曉曉找回來。」

「我自己可以!」甩開她的手,昴天扶著櫃子撐起自己,是的,酒精和自殘都不能讓他忘記失去的痛,這痛本來就比死更強烈!

樂萍趁熱打鐵地將鹽水雞遞了上去,「補充點熱量。」

「嗯。」他接過,大口撕咬,不願浪費太多時間。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聲音在廚房里僅有的這麼點空間回蕩,震耳欲聾。

很快,昴天的聲音取而代之。

樂萍在一旁仔細听著,慢慢地舒展了愁眉。

有道上的兄弟終于找到了曹曉,馬上就把地址匯報了過來。

她听昴天重復了兩遍,居然是台灣西南部的一個小山村,曹曉在那里的幼稚院里當老師。

一結束通話,昴天便沖向了門外。

「小心開車!」樂萍追了上去,在廊下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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