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
他真的很想就這樣敷衍自己,逃避現實,可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望著空蕩蕩的雙手,此時的他,甚至有了綁她在身邊一輩子的想法。
可一想到她說走就走的「無情」模樣,他的心腸又不覺硬了起來。
向來只有人伏在他的腳前,牢牢抓著他的褲管,苦苦乞求他的垂憐,她一個小小的女僕,自然不會是例外!
單手一撐,昴天輕躍而起,姿態輕盈、優雅得猶如獵豹上樹,淡黃色的休閑襯衫里,肌肉的線條比起那些大型貓科動物,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懶懶地將額前的碎發撥到腦後,他邁著從容的步伐去了客房。
猛獸,永遠都是雍容華貴的,尤其在它展開殺戮之前。
曹曉正背對敞開著的房門整理最後幾件衣服,既然馬上要走,門也就沒必要關了。
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一個皮箱都裝不太滿,隨著衣服一件件地納入,心里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意識仍是極清醒的,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結局,所以眼淚這種奢侈品,還是留到老了以後,回憶起這段往事時再消耗吧!
伯母的好意終究是要錯過了,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執念沒有生成,傷害還不是那麼的刻骨蝕心。
即使如此,平心而論,若能多留一天,她絕不早走一天,待在他身邊已然成為她最大的幸福!
從今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她想,她應該會常常想起他吧……想他是不是還在賴床、想他有沒有按時吃三餐、想他會不會又亂丟雜志了、想他也許終于愛上了一個女子……
「想什麼?」不知何時,昴天已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後,向前展出雙臂,然後相交抱鎖在她的胸前。
她僵立在那里,手里捏著最後一件衣服,指節微微發白。
「真的要走嗎?你是喜歡我的吧?」他溫柔地低語,似討好,實則卻是霸道,踩著她的弱點對她虎視眈眈。
「是你叫我走的。」低下頭,曹曉盯著自己的手回道。
她到底該怎麼做,他才能滿意呢?難道非得讓她全部付出,他才會心滿意足?
難怪人人都說,這世上最難能可貴的便是兩情相悅。
單方面地交付真心……真的太糾結也太痛苦,教人不敢想像未來,因為幾乎就沒有未來了,成為他可有可無的影子,跟著他卻不被他注視、守著他卻不被他疼愛……
「我說我要喝咖啡,你給我沏茶;我說我要吃零食,你給我煲參湯;我說我要去夜店放縱,你給我奪命連環Call……我說的、你做的不都是相反的嗎?」昴天故意將唇似貼非貼地在她臉頰上,用性感而悠揚的嗓音蠱惑道︰「既然這次你這麼听話,那麼……大家都說女人總會對奪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保有最深的溫情與眷戀,所以……如果我說,得到你的整個心之前,我不如先霸佔了你的身體,想必,你也是同意的吧?」
幾乎是他每說一句,他臂彎中緊摟著的她,就會不受控制地顫抖一下。
她是害怕還是生氣,亦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放開我!」曹曉顫抖著聲音厲喝。
終究還是生氣了,看來她也不是只會一味隱忍退讓的,那麼為什麼剛才就不願意堅持一下,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呢?
說到底還是不在乎他不是嗎?
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與日俱增,而她呢?
「點到為止的喜歡、點到為止的愛,你這個女人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昴天盛怒之下語氣森冷,才說完,就扳過愣怔的曹曉,低頭吮咬住了她的唇,肆意蹂躪起來。
兩只小手捏成拳抵在他的胸前,可相對于他凶猛的攻勢,簡直就是無足輕重,她不得不幾乎仰面朝天,承受著他臉龐的無限壓近,眼里早已霧氣氤氳,不想要他這麼對待自己,卻又實在抗拒不了。
他的舌頭翻攪著她的,就算撞上牙齒、踫出血痕也不在乎。
她含糊不清地抗議,婉轉傳入他耳中,卻成了人魚蠱惑的吟唱,他永遠逃不開她的「魔咒」。
昴天像是要把她的舌頭都吞下去一樣,她的甜味他吃再多也不覺得膩,她的味道教他瘋狂,彷佛永遠都汲取不夠,最好是能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曹曉感到燥熱,他的手正沿著她的脖頸,就快滑入她的衣領,扯開上面的扣子,她喘息著,試圖從他嘴里奪回氧氣,以使自己找到抗拒他的力氣。
他的手已然撥開了她的肩帶,侵上她雪白水涼的胸脯,輕重緩急得宜地廝磨揉捏。
腦中,熱帶風暴終于形成了毀天滅地的強烈台風,她腳步不穩地連連後退,直到背脊抵靠在牆上,才藉勢鼓足了力量和勇氣,伸手抓住梳妝台上的一把銀梳,用力朝他的頭上砸去。
「嘶……」他略略撇過腦袋,在她耳鬢低吼,「你……也真夠狠的。」那只魔爪也收了回來,捂著破相的左額。
灼熱的血液從昴天的眉角滑落,滴在曹曉的胸口,她像被燙到一樣身子震了震。
「啪!」曹家祖傳的銀梳掉落在地上,梳背上裝飾的和田玉雕成的牡丹叢,亦碎成了三截。
彷佛有凜冽的寒氣襲來將她喚醒,她放大的雙眸眨也不眨地瞪住了前方,他的傷口離得太近,反而看不真切,但鼻腔里盡是血的味道。
頸側不斷傳來被他溫熱的呼吸吹拂之後的搔癢感,似乎又給了她劇烈跳動的心髒打了興奮劑,頻率更為狂野。
昴天也不再護著傷口,手撐在牆上,然後將頭重重抵在了曹曉的肩膀上,繼而輕笑道︰「這下你的罪可大條了,毀了我舉世無雙、遠勝潘安的臉,說,你要怎麼賠我?」
這點小傷本來沒什麼,可加害者如果是她的話,他不善加利用、不好好敲詐勒索一番,那就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乃至賜予他這次良機的老天爺了。
「我……我……對不起!」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舌頭,真心感到歉疚。
「我……」他忽然抬起頭來與她對視,邪魅的眼楮里閃著星子一樣的光,「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她必須仰視才能好好看著他,將手攀在他的肩上,羽睫向上抬起時,認真答覆道︰「不行,因為我對你的愛,還沒有到達不顧一切的地步;你也不是信任我、愛我,可以為我不顧一切。」
他快速地皺了一下眉,一張嘴便又是戲謔嘲諷的語氣,「那你是想當這個家的女主人羅?是不是我給了你名分,你就願意臣服于我?」
「對,我是想要做你的妻,但是……」她黛眉深蹙,微惱道︰「絕對不是以這種交易的形式、以我的,來換得你妻子的名分!」
「其她女人也許只想得到我的錢、地位以及年輕力壯的身體……」昴天盯著她,就像貓盯著老鼠,曹曉臉上任何一絲情緒,都不可能漏過他的審視眼光,「而你,卻是十足的貪婪,身與心、物質與精神,你居然都想佔有。」
無疑的,她是他有生以來遇到的唯一難題!
只有這一次,他困惑了、遲疑了,不再勝券在握,無論哪個公式、模式、方式,都計算、測量、統計不出他和她的結局來。
她想要的,他其實不是給不起,而是確實如她所說,他們都還下不了那樣的決心。
不顧一切地去愛,意味著一旦失敗,余生便只剩悔、恨、苦楚!
迎視著昴天銳利的目光,曹曉反而鼓起了最大的勇氣,為自己的真心辯白道︰「當我心甘情願把自己交給你時,除你之外,一切都不再重要,哪怕你不愛我、哪怕你不娶我、哪怕你一無所有!只因為我愛你,我愛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