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兩個婆子,兩人每每行房後,都是婆子們進來例行伺候,平日身邊跟著的兩個丫頭都是不知人事的,一個未出閣,一個又太小,雲岫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被她們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
可是她卻不知,此時小桃卻悄悄地站在門外的廊柱下,遠遠地瞧著,目光陰沉。
也不知是個什麼時辰了,主屋內總算是點起了亮。
顧忍抱著軟倒在懷里高潮剛過,仍不時抽搐的嬌人兒,藉著燭光看著懷里的女人,見她微閉著眸,臉色紅潤,唇瓣被他吻得有些腫,越發嬌艷欲滴,心中甚是得意。
他一邊吩咐下人端來噴香茶水和熱騰騰的燕窩粥,一邊在她耳邊輕問要不要吃東西。
見雲岫不理他,他便強制地以口哺喂著她喝了半碗燕窩粥,一面喂食,一面趁機勾弄著那軟軟的小舌頭。
雲岫簡直恨死他了,她羞都羞死了,又怕他在下人前做出更加出格之事,只好死忍著,大氣也不敢出。
好不容易吃完粥,下人都被他遣散了,她再忍不下去,轉過臉一口咬上他的頸側,貝齒深深陷入他的肌肉里。
「娘子好狠心,剛剛還咬得不夠,這會子又咬人,你說該不該受罰?」
……
「娘子,不如我們做一夜,好不好?你累了,就哪里也去不了……」男子炙熱的男性氣息如火般在她粉頸和臉頰上輾轉流連,似頑劣的挑逗,又似無情的警告。
「不……」雲岫再也承受不住地哭出聲來,感覺意識漸漸飄遠,淚水淌下,立即被盡數吻去。
夜已深,花窗外,一縷寒風拂過,落下一聲似有似無的聲息。
顧忍陡地警惕起來。
大手滑過她柔順亮澤的發絲,輕輕地將白玉似的左耳垂上的一粒珍珠墜子摘掉,指尖一彈,一道白光宛如流星,猛然穿過窗紗,直射向窗外。
窗外之人身體急速往後滑行,連退了好幾米,方才止住步伐,看那珍珠耳墜被手中的劍鞘擋住,不僅緊緊地嵌入鐵鞘之中,更震得虎口發麻,力道之大,可見一斑,便知惹惱了屋中之人,遂——笑,騰身便向竹林另一端躍去。
屋中,顧忍凝視著身下因疲倦而沉沉睡去,對于外面發生的一切毫不察覺的人兒,伸臂將她輕輕攬入懷中,抱了一抱,才起身著衣。
他的動作出奇的溫柔,先前還那樣狠心的折騰人家,此時反覆無常,格外地矛盾,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何。
第6章(1)
彼忍走後,雲岫睡得並不安穩。
夢境中,一如既往是一片冰冷,如深淵又似沼澤,她只覺得整個人泥足深陷,掙月兌不開,又似乎有個什麼可怕的東西,死死地抱著她、糾纏她,不死不休……
等她終于汗涔涔地被驚醒過來,睜開眼,發現自己獨自睡在舒適的床榻上,縱欲的男人已經不在枕邊了。
被徹底佔有過的身子每一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兩腿間泛起熟悉的酸脹感,在提醒她男人的為所欲為。
屋內燭火已滅,她張大眼楮呆呆地盯著頭頂的帳幔,越想越覺得不妙,難不成他已起了疑心,知道自己想離開?
其實此時還未到五更天,外頭仍舊什麼也看不清,黑乎乎的一團,只听到冷颼颼的風刮過竹林的聲響,透過窗戶往外看,沒有星辰,倒是一輪弦月掛在遙遠的天際,被雲朵遮擋得隱隱約約。
雲岫強撐著起身,俐落地穿好衣物,先是去查看了櫃子里的銀票,稍稍安了下心,可再也睡不著,屋子里盡是歡愉之後的味道,她不願再待著,剛踏出房門,突然听到似乎有人在打斗。
那聲響離屋子並不算太遠,隔著假山,就在竹林另一端,雲岫思忖了一下,跨出了屋子,聞聲尋去。
夜晚寒氣逼人,異常冷清,竹林一端的空地上,卻有兩人正打得熱鬧。
彼忍一身紫袍,另一人一身耀眼紅衣,交手時,仿佛雪地上只有一紫一紅兩道身影,快如閃電、疾如勁風。
彼忍身輕如燕,朝對方一個照面直踢,騰空再踢,接二連三,落地時雙臂已平舉立掌,就勢一掌,動作好似行雲流水一般,可見輕功了得。
那紅衣男子也不甘示弱,虛閃一招,輕嘯一聲,直直地躐起身形,接著一個烏龍擺尾,兩手襲來,已化成前手掌、後手鉤,雙管齊下,全力打出,只听掌風破空之聲,呼呼作響。
兩人棋逢對手,只震得地上積雪四濺,竹林之上的雪粉似的「撲簌簌」朝下掉,雲岫躲在假山之後觀戰,雖覺寒風刺骨,卻是大氣也不敢出。
半晌,兩人都收手,各自後退三步旋身站定,卻是彼此橫眉冷對,劍拔弩張。
彼忍這人不是善類,卻有著一副好皮相,生得極為貌美,一張臉美如葛巾紫,五官俊美絕倫,如刀削的眉斜飛入鬢,一雙黑眸墨如深海,綻出絲絲睨睥眾生的嘲諷和狂狷,俊挺的鼻梁下,薄唇無情。
可立在他對面的年輕男子,相貌竟可與之相提並論,這就少見了。
雲岫是認得那人的。
戰場上,總是一身刀槍不入的黃金鐵甲,胯下一匹通體火紅、四蹄踏雪的寶馬良駒,金銅護盔,青絲如瀑,一張雌雄莫辨、俊美至極,使人忍不住贊嘆的面容,活月兌月兌比那傾國傾城的妙人兒還要令人驚艷三分。
那樣的一個人,明明就應該是養尊處優、輕袍緩帶的貴族公子,卻寧願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上模爬滾打;明明合該是錦衣玉食、坐享齊人之福的風流少爺,卻偏偏是個不解風情的。
那個人,姓苻名卿,字少卿,當今皇後的親佷,亦是大名鼎鼎的苻家少將軍。
這兩個理應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其實也並沒有想像的相處融洽,因為他們在交完手後,一人站一邊,對著看上去並不圓的月亮,你一言我一語的……斗嘴。
只听苻卿嗤笑一聲,語帶鄙視地道︰「搞了半天,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小鎮一待就是大半年,就是為了貪圖享樂、沉醉溫柔鄉?嘖嘖,姓顧的,你也不過是個俗人嘛!」
彼忍偏過頭,注視著竹葉上簌簌朝下落的雪片紛紛,神情看似悠閑,風輕雲淡,渾身籠罩的氛圍卻令人不寒而栗。
「哪比得上少將軍有興致,大半夜的千里迢迢跑到我這里來听房,若是熬不住,不妨多納幾個通房泄火,如今你家里也沒人敢拘著你不是?」他薄唇輕掀,就是一通嘲諷,顯然是因被這苻少將軍壞了好事不滿。
苻卿自然也不是個好欺的,常年在軍中模爬滾打,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囂張恣意,半點不像皇城中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平時又跟軒轅侯府的小侯爺交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嘴皮子利索極了,嘴一張就是一通冷嘲熱諷。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小爺我只是好奇,姓顧的你究竟是在給何人賣命的?早年為了月兌身,投靠了戚家,如今看你這兩年的舉動,又似是不願意把人交給你主子,難不成又打算要跟戚家那老頭子撕破臉了?俗語說,一僕不侍二主……你這可是打算跟幾任主子才算完?」
「此事也不勞少將軍操心,倒是你家那老妖婆不是善茬,你怎麼不想著替你親娘報仇?倒是替本公子操起閑心來。」
「小爺我樂意啊,老妖婆留著慢慢收拾,但你這人嘛,也是個禍害,早年可沒瞧出來,嘿,這年頭薄情寡義的見得多了,就沒見過你這樣的,說來還是個稀罕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