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還在海藍里頭的同事道別,她轉身手插口袋,腳才跨出,就撞上一具肉牆。「下班了?」低沉渾厚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她詫異抬頭,「你……在這里干嘛?」
崔士皓不是在半個小時前就離開了嗎
「你腳不是燙傷了?」
「對啊。」所以呢?她不解地輕蹙秀眉。
「我送你回家。」
「咦?」驚詫的水眸瞪大,「為什麼?」
「因為腳受傷走不動。」
「可是我有摩托車啊。」
「……」他明天就派人來燒了那輛摩托車。
「我有摩托車。」怕他沒听清楚,她再次聲明。
為了送報跟送羊女乃方便,同事送了她一台老舊的摩托車,她只要花少少的過戶費,從此不用花那麼多時間在步行上,也可以多點時間休息。
「你可以再煞風景一點。」崔士皓大手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橫過肩頭,抱了就走。
「等、等等等一下!」他們什麼時候關系好到可以用「抱」的了?「我車子放在這,明天早上怎麼送羊女乃跟報紙?」向丁糖紅著臉慌亂的喊。
「我接你去送。」
「干嘛多此一舉?」明天一大清早再載她來騎摩托車,這不是自找麻煩?他的車子就停在店門口,開啟車門,直接將人放進去。
「我高興這麼做,你管這麼多干嘛?」說罷,關車門。
「喂?」她的視線隨著他繞過車頭,來到駕駿座,「你、你現在到底是想怎樣?我再說明一次喔,我不要去Perfetto工作。」
「我也再說明一次。」
她等了一會兒,「說明什麼?」干嘛話沒說完就突然打住?
「隨便你。」他發動引擎。
「我不相信你是這麼簡單就放棄的人。」之前不是一直狂游說她嗎?崔士皓未回話,單手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駛到大馬路上。
當雙方皆沉默,封閉的車廂內立刻有股壓力降臨在向丁糖身上,讓她不知所措,覺得近在尺尺的男人充滿著威脅感。
她手捏著擺在大腿上的包包,雙陣專注在街景的流逝,腦子卻無法控制的胡思亂想起來。
忙碌了一整天,腦袋不太有空間想東想西,現在清閑下來了,還有人專車載她回家,實在很難不去想起昨晚,想起他們之間的事。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想她的呀
他是在追求她嗎
追求她‘
仿佛現在才想到可能性的向丁糖大叫一聲,整個人跳了起來,忘了坐在車內的她直接撞上車頂,「哎喲」又是一聲大喊。
她突然其來的突梯動作讓一旁駕駛的崔士皓嚇了一跳,車子差點歪到隔壁車道去,他連忙握穩方向盤,詫異不解的看向抱著頭哀號的向丁糖。
「沒、沒事……」不對,她很有事啊。「你……」
「我怎樣?」
「你在追我嗎?」
剎車聲刺耳的傳入耳膜,向丁糖迅速搗耳,急停的車子沒一會兒又起,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是嗎?不是嗎?」避免胡思亂想的最佳方法就是直接問清楚,她的工作已經很忙了,佔了她太多時間,昨晚他的吻已經讓她失眠了三十分鐘,這可是超級可怕的事啊,要知道她是平日沾枕就睡著了的人耶,失眠半小時,就可知那個吻有多嚴重了。
如果她今天沒有問清楚,恐怕不只半小時的失眠,而是一整晚都沒得睡了,她從天未亮就得忙到天黑的人,這一個失眠可是會出人命的!
「我不是講了很多次了?」干嘛多此一問?
「你講了什麼?」她可不記得他說過要追求她。
「我要你。」
「的拉花技巧。」她非常自然流利的接下去。
「不,我要你。」
「我是只要你……」
「當講師。」
「你這個人!」他快要發火了。
這女人真好本事,他一向將情緒操控得宜,從不在人前表露,但每次跟她講話,他的「人性」就很難不迸出自制的外殼,顯露于外。
「我這個人怎樣?」她忘了把前言跟後語連結起來,故以為他在數落她。「遲鈍又呆!」崔士皓斜睨她一眼,眸中略帶不耐。
「喂!
「你不想做拉花師傅,我就去找別人,反正你對咖啡的熱愛敵不過你無聊的自尊與堅持,技巧勝過你的也不是提著燈籠也找不著,重賞之卜必有勇友,尤其我開給你的條件轉給他人的話,都可以直接請兩人了。」
「你現在是轉移話題嗎?」
「我現在是開場白。」
「開場白?」她只是問一個問題,還需要開場白?
不是回答是或不是就好了
為啥需要這麼長的開場白
且她印象中這男人還挺寡言的,對話從不曾超過兩句,這「落落長」的開場白是要演講嗎?
「你在追我嗎?」……這是什麼深奧的演講題目嗎?
她不懂啊不懂
這男人跟她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上吧
「現在進入正題。」
「喔。」她不自覺的正襟危坐起來。
「今天我已經初試了兩名咖啡師傅,雖然還不夠完美,但是配合度非常好,再給點時間必定可以拉出我心目中的完美葉子。」
「喔?」難怪他「隨便」她了,因為他已經找到其他的替代人選了。沉重的失落感驀地襲上,向丁糖情緒直接低落到地球核心去了。
他還說什麼他會一直等她呢,原來都是騙人的,害她還因此心跳紊亂失了序,想想,真是可笑。
「而你,我就私藏起來。」
私藏?
「等等、等等一下。」她忙喊。
「嗯?」
「你的意思是說,我只為你一個人拉花?」專屬于他?
「你不會答應的。」
「我跟你交手這麼久,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喔……」說得也對。
「你要做什麼我管不著。」也管不動。
「但是,」他的右手霍地握住她的,「這點我會堅持。」他一定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被抓住的左手瞬間像著了火,紅通的火光連她的雙頰也染透了。
她慌地掙扎想抽回手來,他先一步察覺到掙扎的力道,施力更重。
「你、你沒有想過我不會喜歡你?」這個人真是暴君耶,不管是事業一一是感情,都不先征詢過她的嗎?
「沒想過。」
「我本來很討厭你的!」
「本來?」抓著語病的黑陣自眼角斜睨。
可惡,說錯話了。
「現在……現在我也沒說我不討厭你。」她難為情的臉都紅了「那就是喜歡了。」
「誰說不討厭就是喜歡了?」這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