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常看見可怕的靈體,所以都選很早就下班的工作,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家里,都不出門。
那是怎樣的生活?
他無法想像。
而他卻想貪圖她的便利,妄想跟她交朋友,好當他的神鬼探知器。
他深深懊悔自己昨日的自私與白目,被臭臉以對不過是剛好而已。
護身符上寫著「應和宮」三個字,他將護身符塞回去襯衫內,做了一個決定。
「凱邦,你剛去哪了?」看到兒子回來的葉母好奇問道。
「沒有啦,出去買個東西。」拄拐杖走路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加上他殘廢太長時間,都沒法運動,體力都差了。
癱在辦公椅上,他自上衣口袋拿出一個紅包袋,紅包袋下角就印著燙金的「應和宮」三個字。
他從廟宇離開後,就轉過去吳朗晨家,但門鈴摁了三分鐘,卻不見有人開門。
下午三點,她應該已經下班回家了,是去哪了?
或是趁天未黑,趕忙去辦事買東西?
她能活動的時間真的很短呢。
正出神發呆時,門口忽然有招呼聲響起。
「你好。」那招呼聲出自葉母背後。
葉母回頭,訝異的喊,「朗晨?」
葉凱邦聞言亦抬頭。
她怎會主動上他家?
莫非……
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我來看一下他。」吳朗晨指著葉凱邦,「他發生車禍時我也在場。」四目相對時,吳朗晨心跳微微快速了起來。
他們的關系其實也沒好到需要特別過來噓寒問暖,她只是找了個理由過來,想看看他腳傷的情形。
她很少這樣主動關心一個人,做著不習慣的事使她的臉頰有些微發燙。
「喔,我知道、我知道。」葉母很熱情的笑著點頭,「我先去忙,你們聊。」
葉凱邦自母親的反應曉得她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應該說,打自他從鬼門關逃過一劫的那次車禍後,她就一直在「誤會」著什麼。
只是母親一直都沒明說,讓他也沒個機會解釋。
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吧……
吳朗晨走來辦公桌前,辦公室內的兩名會計均好奇的望著他倆。
「你可以隨意拉把椅子坐。」葉凱邦道。
「這給你。」一名約莫四十歲的會計給了吳朗晨一把辦公椅。
「謝謝。」吳朗晨拉過椅子,在葉凱邦斜前方坐下。「你腳還好吧?」
「OK的啦!」他以很不在意的態度聳肩,「我已經很習慣跟拐杖相依偎了,它沒有我會寂寞的。」
吳朗晨別過頭去,掩嘴暗暗偷笑。
葉凱邦左顧右盼,再以坐在十公尺外的會計听不到的音量問,「是不是我最近又要出什麼嚴重的禍事了?」
「你覺得呢?」她故意吊他胃口。
「這倉鼠能扭轉乾坤嗎?」
「你太看重它了。」手掌大一只,能有什麼力氣呢?
「我想也是。」葉凱邦嘆了口氣,靠向椅背,「我該寫遺囑了嗎?」
望著葉凱邦儼然已經準備好面對死亡,卻又感慨自己英年早逝的悲傷,吳朗晨得用力掐緊大腿才能不笑出聲。
「上回你去看的那個老師怎麼說?」吳朗晨問。
「什麼老師?」他一時之間未想起來。
「跟你說我死了的那個老師。」可惡的神棍,她跟他是有什麼仇,這樣詛咒她。
「喔,他說……」葉凱邦努力挖回記憶,「他說我從小災難不斷,是容易吸引靈的體質,教我不要接近喪事。」
「你是這樣的嗎?」她問。
「我的確從小到大災難不斷。」他拉起左手袖子,露出一道長疤,「這是我大學時去爬山,不小心摔下山谷,被樹枝劃傷的。不過也還好我抓到了那根樹枝,否則就粉身碎骨了。」
接著,他又指著背後,「背後有幾處傷,分別是在溪流中被石頭劃傷,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傷,還有肩膀上有上次被鋼筋穿過的傷。有次我在前面路口莫名其妙跌倒,膝蓋現在還有疤。」
「你跌倒那次我知道。」她親眼看到。
「你知道?」他訝異。
「你在我們商店門口跌倒的,我剛好要下班經過。」所以曉得事情緣由。不過他好像忘了她也在場,而且還轉頭與她對視過。
葉凱邦五官扭曲了一下,「那你有看到什麼嗎?」
「有只狗絆了你一腳。」
「什麼?」葉凱邦吃驚喊了聲。
會計們紛紛好奇轉過頭來。
葉凱邦尷尬的朝她們笑了笑,又忙低聲問,「是惡作劇嗎?」
「你在那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是跟狗有關的?」
「狗喔……」他很用力的擰眉想了好一會,「我有個同學的母狗生了幾只小狽,分送出去,只剩一只沒人要,那只小狽身體很孱弱,醫生說可能活不久,不過我覺得它很可憐,所以帶回來養,可惜它只活了兩個月還是撐不過去。」他嘆了口氣,「救得活的話,就可以跟我們家來福作伴了,我還幫它取名叫來喜,誰知還是無法替它招喜福。」
「可能就是來喜吧。」她深深望著充滿遺憾的眼。
「它是因為我沒救活它,所以對我有怨嗎?我要不要做個什麼法會超渡它?」他想到那個老師說的。
他的模樣非常的認真,讓吳朗晨得費盡力氣才能壓抑嘴角的扭曲。
「那貓呢?」吳朗晨又問,「在你出車禍前有沒有發生跟貓有關的事?」
「這個我就知道了。」那件事他印象可深刻了,「有次我出差回來,那時已經凌晨了,在離工業區大概兩個路口處吧,我前面那輛車撞到了一只貓。因為他緊急剎車,害我差點撞上他車。他停頓了一下馬上開走了,我起步時發現路上有躺著什麼,我下車看,才發現有只貓被撞死了,口角流血,肚子都破了,死狀還挺淒慘的,所以我拿了報紙把它包起來,在我們家工廠後面的圜地里埋起來。」他傾前,音量壓得更低,「你別跟我媽講,那塊地她在種菜的,知道會宰了我。」
別看他母親整日笑口常開的,發起脾氣來時,可是驚天動地哪。
「我怕我媽發現,把洞挖得超級深,大概可以埋起我半個人的高度。」他幾乎挖了一整夜,差點累趴。「是不是也該幫它辦個法會?我只有幫它燒了金紙而已,是不是不太夠?」
「它都升天了還辦什麼法會?」阿呆啊,難怪差點被神棍給坑了。
「是嗎?那狗呢?」
「狗絆你一腳後也升天了。」所以都省了吧。
「惡作劇完就可以升天?」還有這種方法?
「它不是惡作劇,它是報恩。」這也瞧不出?
「真的嗎?」他不敢置信的問。
「我知道你為什麼每次遇到災難都能化險為夷了。」
「你是說,是它們幫了我?」
算他還有點聰明。
吳朗晨點頭,「你可能沒發現,那天如果不是狗絆了你一腳,你可能會當場被車子撞飛到蘇州去賣鴨蛋了。」
「真的假的?」葉凱邦難掩吃驚瞠目。
「倉鼠也是為了感謝你救了它的主人,所以轉到你身上,等有機會報你恩惠吧。」
「嗯……」葉凱邦低頭遲疑了會,「有沒有辦法……不要讓它們跟著我呢?」雖知道它們是善意的,但想到肩膀上坐著靈,他還是很難不全身發寒啊!
「不要幫助任何人的話,說不定就可以達成你的願望。」
其實她只是看得見,不是什麼算命或通靈,她甚至無法與靈溝通,問她解決辦法她也是一無所知的。
「這樣不好吧!」他不認同的蹙眉,「我是說喔,我如果戴什麼黑曜石啊,它們會不會就不近我身?」
「你可以回去問那個神棍老師啊。」她故意刺他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