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是自殺嗎?」管理員嚇得臉發白,這房子邪門了,上個月對門才發生命案,現在又多個自殺的。
電梯下降,何晁仁掃一眼懷里的人道︰「真正想自殺的人不會自己叫救護車。」
等電梯打開,他抱了人往外奔,救護人員拉來急救擔架,讓他放她上去。
「你們誰跟她一起?必須有人陪同!」
避理員和他對視一眼,為難地道︰「我得留下來看守。」
何晁仁嘆氣,「走吧。」
醫院里,江雨朵被推進急診室洗胃。
來醫院的路上她嘴里有可疑液體溢出,救護人員懷疑她是中毒或服用藥物過量。
何晁仁翻開之前被她緊緊抱在懷里的登山包,發現里邊有健保卡、錢包、洗漱用品,甚至換洗衣物一應俱全。
這女孩不但自己叫了救護車,還準備好了住院用品,這樣的人會自殺才怪。
雖然不該笑,但他仍不自覺失笑。
翻出雨朵手機里的通訊錄,卻發現沒有一條有關親人的備注,唯一熟悉的名字是林俊逸,遲疑片刻,他將電話撥過去。
十幾分鐘後林俊逸氣喘吁吁趕來,看到何晁仁嚇得煞住腳。
何晁仁站起身,面無表情道︰「她在里邊洗胃,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林俊逸戰戰兢兢,「謝、謝了。」
何晁仁轉身往外走,人送到了,親屬也叫來了,應該沒他的事了。
「江小姐的家屬是哪位?」有護士從急診室走出來。
他停住腳步。
「是我,她怎麼樣,她不能死!求你們救救她!」林俊逸沖上去。
「她沒事,剛剛醒—」
護士話還沒說完,林俊逸就急著想進去急診室。
「唉,我話還沒說完急什麼急?」護士生氣地大喊。
「是什麼原因造成昏迷?」何晁仁嘆口氣,折回身走過去問。
「化驗結果得等明天,不過她胃里除了豌豆、米飯沒別的東西,應該是吃了變質的豌豆造成食物中毒,剛剛給她洗了胃,有些月兌水,需要輸液觀察,請親屬先去繳費。」
護士不由分說,將一疊單據塞給他。
意識昏昏沉沉,身體好像被車輾過一樣,渾身酸痛發冷,卻又好像輕得能飄起來。
她怎麼了?雨朵費力睜開眼楮,想喊人,還沒發出聲音就听見有人喊著她的名字,還往她身上撲過來。
「寶貝!你醒了!還好你沒事,你嚇死我了!」
看清那人,雨朵屏息,半晌攢足力氣咬牙道︰「賤男,你來干麼,滾開!」氣不死她,想壓死她嗎?
林俊逸卻深情款款握住她的手,「寶貝,我錯了,我不知道你這麼愛我,竟然會為了我自殺,我以為有我、沒我對你來說都一樣,沒想到你其實很在乎我,我錯了,我發誓再也不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們重新開始。」
雨朵瞪大眼,「你說什麼?我自殺」
「寶貝,別覺得丟臉,我很感動!」林俊逸是真的感動,以前總覺得雨朵大剌剌,什麼事都自己搞定,他這個男朋友大多時候都非常沒有存在感,但這次他突然領悟,她其實是外表強悍、內心柔弱的好女孩—
「寶你個頭!賓開,來人,誰把這個賤人給我拖出去斬了!」為什麼她使不上力氣,是被這賤人下了毒嗎?
「寶貝!寶貝你別激動!」林俊逸試圖安撫她。
「我覺得你該听她的。」
有人走進來,從後邊拎著林俊逸的衣領拖開他。
「你—」林俊逸想罵人,可看清是何晁仁,立刻訕訕的退到一邊,典型的作賊心虛,何況他不是偷東西,是偷人。
何晁仁看一眼床上氣紅眼的雨朵淡淡道︰「你吃了過期豌豆?」
「豌豆?」
「初步判定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林俊逸驚訝,「不是自殺?」
何晁仁冷冷看過去,林某人縮縮脖子。
雨朵想起來了,趕走林俊逸之後,她將屋子從里到外打掃了一遍,累到沒力氣做飯,就將冰箱里唯一一罐碗豆罐頭拌飯吃,結果吃下去沒多久就開始月復痛。
本以為多跑兩趟廁所就沒事了,哪知後來痛到渾身冒冷汗,站都站不起來,還以為是急性闌尾炎,咬牙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收拾好包袱等著,可沒等救護車來就兩眼一黑,栽倒在地。
她霍地瞪向林俊逸,不知是否怒極生力,竟有力氣一把將人扯過來,「賤男!連罐頭都買過期的!我差點被你害死!」說著舉手劈過去。
林俊逸沒想到她食物中毒還有力氣,被打得眼冒金星、喊冤求饒,「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啊啊……」
「開你個屁!我像瘋了,踩了一腳狗屎,還踩第二腳?我說過別讓我再看到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她掄起枕頭砸過去。
枕頭在半空中被攔截住,有人握住她的手,將她按回床上,又把枕頭塞回她腦袋下。
雨朵氣得瞪著何晁仁吼,「你干麼又攔著我」
這人是聖人嗎?為什麼總是攔著她不讓她痛打奸夫,難道他不氣林俊逸勾引他女友?
「這里是醫院。」何晁仁盯著她手背上點滴管里的回血凝眉,補上一句,「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
看著他身後面面相覷的醫生和護士,雨朵吞下這口氣,轉頭向林俊逸放狠話,「賤男,你給我听清楚,我江雨朵會為你這種人渣自殺?少作夢了!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不會自殺,但謀殺就有可能!」
林俊逸被她凶殘的語氣嚇到,「你、你身體虛弱,多注意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你。」
「滾啦,听不懂人話啊!」她火大的隨手抓了矮櫃子上的水瓶作勢要丟。
見狀,林俊逸立刻奪門而出。
那水瓶被一只大手接管,雙眼對上一雙不苟同的眸子,雨朵撇撇嘴,「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這男人,超級古板。
看他放下水瓶,她看了看病房外道︰「是你送我來的?」
「是你自己叫了救護車,我只是跳去你家幫你開門,隨車送你過來。」
她點點頭,「哦,謝謝。」
他沒應聲,盯著點滴管里的液體一點點變透明。
片刻沉默。
雨朵抬頭看看頭頂一大瓶點滴皺眉,「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檢驗報告明天出來,輸完點滴沒有不適應該隨時可以出院。」他答得一板一眼。
她點點頭,輕吁口氣,抬頭看著他道︰「今天麻煩你了,謝謝,現在我沒事了,你回去吧,耽誤您休息不好意思,改天再謝謝你。」
何晁仁看向她,「有沒有其他朋友或親人,我通知他們來照顧你。」這瓶點滴輸完至少要兩個小時,而她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
「沒事啦,我一個人可以。」她笑哈哈道。
他靜靜看了她一秒,皺著眉轉身走出病房。
雨朵小小吐舌,這男人,不苟言笑的時候表情有夠嚴峻。
她輕輕吐口氣,仰頭望著醫院潔白的天花板,幾分鐘後又轉而看向滴滴答答的點滴瓶,病房里只有她這一床病人,靜悄悄的。
回頭看向窗外,玻璃窗上倒映著一張慘白的臉,她凝眉,舌忝舌忝干澀的嘴皮,撐起身……
第2章(1)
十幾分鐘後,何晁仁返回病房就見原本該好好躺著吊點滴的人不知去向。
「請問,303號房的患者去哪了?」他放下東西,來到值班櫃台詢問。
「哦,可能去買水了吧,她問哪里能買到水,我告訴她走廊那邊有自動販賣機。」
他轉身沿著漆黑的走廊走到盡頭,果然在亮著白光的自動販賣機前找到人。
就見那個縴瘦的背影,一手高舉點滴瓶,側彎腰,另一只手去構飲料機的取物口,姿勢很滑稽,像做伸展體操,但他笑不出來,因為透過光能清楚的看到她的點滴管里全是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