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重嘆了口氣,仰頭將杯中酒一口飲盡。
他所居住的大樓面對著一座號稱佔地萬坪的都會公園,有生態濕地、池塘、涌泉,種植一千多棵喬木,以四季花種為特色規劃而出的花草區塊,一年四季皆有花可賞,常可看到鳥類、昆蟲等動物的行蹤,是平日休閑的最佳去處。
他往公園望去,可看到在太陽底下的金屬反光,他不由得冷笑。
那是相機的反光,勤勞的記者連中午都埋伏在大樹底下,說不定此時此刻他胡未刮、發未整的頹廢模樣已被攝入,等著寫入版面,加油添醋灑狗血。
照吧!反正現在也沒人敢讓他化妝了,他有「手指魔術師」的美名,但卻沒有人的頰敢讓他踫了。
放縱自己墮落的他走回客廳,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筆電,一登入信箱立即涌入眾多謾罵信件。
他想這些人也真閑,法律都因為證據不足難以將他定罪,卻已有許多人未審先判,辱罵他是凶手,內容盡是不堪謾罵。
他也是被害者,可誰听入他的抗辯?
點選全部,正要刪除,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朱兆潔。
啊……是那個「小貓」粉絲。
那次的彩妝體驗,他雖然幫她畫了一個干淨的妝容,可其他應包含在內的發型、飾品等造型,他假裝忽略,並匆匆離去,是有些刻意的冷落忽略。
都年紀不小了,還在盲目追星,同樣的書買了幾十本,就只為了參加抽獎?雖說書籍的銷售量對他的收入大有幫助,但在他心底卻是十分不認同她浪費金錢,只為了引起對方注意的作法。
包別說她一直掛在嘴上的「貓」。
煩人的粉絲她不是第一個,可明知他怕貓,卻還一直用貓想跟他做聯系的卻是前無古人。
她不曉得她的作法只會惹人厭嗎?
想引人注意,聰明點挑個讓人有好印象的;她的確成功的讓他記著她,卻是充滿厭惡的。
不過事後,他對于那次彩妝體驗自己過于草率的將情緒泄漏有些懊悔,畢竟人家也是公平的參加抽獎而得到一次體驗的機會,他事情只完成一半,總覺得好像虧欠了人家什麼。
罩子亮點的,看到FB上頭的照片,與其他人的一比較,一定曉得她那次被隨意對待了吧。
不知她心里作何感想?
是他從此不在她的追星範圍,還是執迷不悟?
看著她的來信,他按下「發件人」,她果然寄了好幾封信來。
信件主旨幾乎都是——我相信你是無辜的、請加油不要被打敗、一定會還給你清白的……諸如此類鼓勵加油的話。
丙然還是……執迷不悟啊。
指尖敲了敲鼠標,他還是選擇把它刪掉了。
☆☆☆
躲在都會公園的大樹下,朱兆潔戴著墨鏡與鴨舌帽,偷偷模模的往對面的大樓瞧。
眼神不經意的跟另外一棵大樹下,拿著照相機的男人對望,對方朝她點了下頭,大概以為是同行吧。
朱兆潔心想,她可不是纏人的記者,她是粉絲,而且她不偷拍、也不會跑去跟主角搭話,她只是……只是想看看程堯桀人好不好,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消息,而且也沒有記者拍到他出入的照片,听說他一個人獨居,萬一發生不測怎麼辦,誰來救他?
拿出手機,進入信箱,收件匣除了一些垃圾信件,沒有他的回信。
她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回遮陽外套口袋里。
她知道他不會回她信、不會理她,她只是想表達還是有個人支持他,相信他的清白,他並不是孤獨的而已。
她原本不知道他家在哪,是看到新聞,有個記者在門口堵他,雖然只是照到大樓右邊的一小小角,但因為她工作的獸醫院就在這附近,所以很輕易的就認出是哪棟大樓。
口袋內的手機鈴響,她拿出手機一瞧,是謝文希打來的。
「你在干嘛?」謝文希劈頭就問。
「我在……探望人。」她含蓄的回。「探望?誰生病了?」
「就是……」她支支吾吾,「我現在程堯桀家對面的都會公園……」「哇靠,你真的變成跟蹤狂了?等等人家打一一?,我真的得買日式豬排飯去監獄看你了!」
「我沒有跟蹤,我躲起來看而已。」
「看什麼?」
「就看能不能看到他本人啊,他最近都沒有消息,我真怕他發生意外。」
手機那端的謝文希翻了個白眼。「他如果發生意外,一定會上新聞的!標題就是——彩妝大師畏罪自殺。」
「你不要亂講,他是無辜的!」朱兆潔的音量不自覺大了起來,「一個會為了貓站了一個多小時的人,怎可能害人!」
「拜托,你問了他那麼多次,他都說沒這回事,我猜你根本認錯人了!」「但他的確怕貓啊!」「說不定是巧合。」
「我不要跟你講了。」她生氣的掛電話。
又不是不知道她完全站在程堯桀那邊,堅持他的清白,還故意亂講話惹她生氣,不愧是白目界中的大白目!
「小姐。」剛才朝她點頭,持著照相機的男人走過來。「你不是記者?」
朱兆潔聞言心虛,低頭想走開。
男人抓住她的手臂。
「等一下嘛,我想問你,你剛說的那個人是程堯桀?」
「我不知道。」
「我想听听那個為貓站了一個多小時的故事。」
「抱歉,我……」一個念頭忽然浮起,「你會寫上報紙嗎?」
「這要看有沒有新聞價值了。」
「一定有的!」她急切的說︰「他是一個善良的人,明明怕貓,還為它在雨中撐傘一個多小時,絕對不可能傷害季如萱的……」
☆☆☆
雖然朱兆潔告訴記者「貓」的故事,但是過後數天的報紙跟雜志都未見刊出。
「怎麼都沒有刊出?」朱兆潔報紙翻來翻去,都快翻爛了,有關于程堯桀的新聞上都未提過那個故事。
「那個人不是說要看有沒有新聞價值嗎?」一旁喝漂浮冰咖啡的謝文希事不關己道,「現在媒體嗜血得很,誰要听那種溫情小筆事啊,只有棒打落水狗那種落井下石的東西才會刊登啦!」
「可惡!」朱兆潔生氣的將報紙甩到旁邊的椅上。
牛女乃走來她身邊,親昵的蹭著她的腳,朱兆潔一把將貓抱起,放在大腿上輕撫。
「牛女乃,你也幫忙想個辦法吧,你的救命恩人陷入困境了耶!」朱兆潔嘆氣道。
牛女乃呼嚕打了個呵欠,趴在她大腿上睡午覺。
「吼,無情無義的家伙!」
謝文希瞟了一眼氣鼓鼓的多年好友,「其實我有個想法。」
「不要再說他壞話了!」她不要听。「網絡上不是有個反程堯桀網站?」
「然後呢?」
第4章(2)
「你可以作個支持程堯桀的網站,把那個小貓故事放上去。」她擊掌,「對啦,作個flash動畫,把小貓照片放上去,用影像說故事。記者不幫你,你就自己來。」
「好主意!」朱兆潔雙眸大放光明,「你要幫我做嗎?」「你想得美!」她一向只會出一張嘴的好唄。
「可是我不會做Flash。」
「不會買書自己學喔,不然花錢去補習班學啊。」想娶妻包生子,門兒都沒有。
「那好,我們走吧。」
「去哪?」
「買書啊。」
「我最討厭看書了。」謝文希蜷伏在沙發上裝死。「我又沒叫你看,是要你陪我去書局。」
「我聞到書的味道就想睡覺,要我去書局的話,請幫我帶張床過去。」「好啦,你幫我照顧牛女乃,我自己去。」朱兆潔抓起錢包跟鑰匙出門。
謝文希手指撓撓牛女乃的耳朵,覺得癢的它,伸出貓掌與謝文希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