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知道你訂的是什麼契約?」邪美的狹長鳳眸閃著神秘的亮光,似在引誘著她。她噘嘴,「廢話!我到現在都是一頭霧水咧!」
嫣紅的唇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有一個人知道答案呢!」
「誰啊?」
問題剛出口,少女就帶著詭異的微笑往後飄去,左千夜連忙追向前,為了她未來的日子著想,還是最好把這個謎底解開的好。可惜不容人願,唯一照耀著的亮光突然變得微弱,少女的身體緩緩上升,左千夜停下追逐的腳步,瞪大瞳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雖然亮光逐漸消失,但是她仍隱隱約約地看到少女身後的黑影。巨大而有力的半刃,以美麗的弧度向兩旁張開。那是……翅膀!???
強而有力的風吹得她看不清前方,可是一個人的名字卻清晰無比地掠入她的耳際。動听如天籟的聲音如此說道,「聞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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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花瓣狂卷的林,她揮灑同色的長袖,在林間舞出絕美的霓裳羽衣曲。風神挑起她輕盈的裙擺,與花瓣共成一幅絕世之畫。銀鈴的笑聲是她所歌唱的動人曲子,合著林間蟲鳴鳥語,以及那清水流溪的叮咚淅瀝。這空茫的林子,何時曾有過如此的美麗光景。
他隱身一棵百年老樹,孤寂冷漠的眼緊盯著誤闖禁地的柔美身影,動也不動地站在高處。腳邊的松鼠調皮地將松果扔下高樹。一聲輕微的痛呼之後,那張讓他想忘也忘不了的絕世容顏進入眼線。帶著大大的純真笑容。
溫暖他的心。
冷冷的感覺突然被驅逐,散發的體溫在什麼東西的遮擋之下全數歸回。她滿足地嚶嚀一聲,翻身朝向身邊舒服的抱枕偎去。雙手緊緊地抱住抱枕,不想讓自己不雅的睡姿害它掉落。一股力量強迫性地要將她的雙手自抱枕上拉離,她固執地將抱枕抱得更緊,似要和敵人抗爭到底。一番拉鋸之後,終于那股力量放棄了,她面帶勝利的微笑,軟軟的臉頰在抱枕上慢慢磨蹭。好舒服哦……
「左千夜!」
咬牙切齒的低吼夾雜著不明抽氣,她不情不願地張開迷蒙睡眼,手中還是緊抓她‘最愛’的抱枕。「別吵……讓我睡……」
「左千夜!睜開你的眼楮!」她整個身體都靠在他的身上,那顆頭顱在他的胸膛不停磨蹭,發間傳來的香氣與柔軟的少女肌膚令他全身燥熱無比。「討厭……」仍舊閉著眼,不滿地發出抗議的左千夜越睡就越覺得這個抱枕真的是好舒服,不自覺地,她的小手開始在抱枕上模啊模的。聞隸書黑眸冒火,眼明手快地將她極度不規矩的小手抓住,再以極快的速度推開她,「左千夜!」「呀!」措手不及連被帶人一起拖下地的左千夜抱著摔疼的,雪白的貝齒輕咬下唇,模樣煞是無辜,「你干嘛拉我啊?」形狀優美的薄唇微微顫動,最終還是只給了兩個字,「上樓!」
僵硬的步伐較之往常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沙發上的少女拎著在睡著前還沒有的薄被,紅唇綻開甜美的花朵。哎呀呀!其實她的繼兄有時候還是很體貼的呢!只是她沒有發覺,只是他不肯表露,真是不老實啊!長睫忽而眨了眨,不老實的又豈止是他一個人呢?
「聞隸書。」
「嗯?」在樓梯前停下的少年精明的眼此刻正警戒地盯著她,一般來講,在她輕聲細語喚他名的時候必定不會有好事發生。少女的圓潤大眼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才慢條斯理地道,「你有沒有喝過忘川水?」欲上樓的腳突然停住,他抬頭,「什麼?」
緩緩移開薄被,修長潔白的美腿慢悠悠地跨了下來,以慵懶的步調走到樓梯旁,「就是那個啊!可以忘記所有記憶的忘川水嘛!」聞隸書淡漠地扯了扯嘴角,「這是什麼問題?」
「奇怪,她不是說你知道嗎?」左千夜偏頭想著夢中少女的話,怎麼想就覺得自己怎麼笨,「果然不可以相信夢境呢!」「白日做夢?」又開始的嘲諷笑容這次倒是沒有勾起左千夜的怒火,她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在解謎上了。「我是不是應該去喝記川水啊?」她向來不喜歡猶如騰雲駕霧的迷茫,太虛幻了,「喂,我說聞隸書,你若是知道的話就直接告訴我。這種東西一點都不好玩啊!」「你夢見什麼?」少年垂眸看她,眼神怪怪的。
哀過有些亂的發,難得的輕言細語,「花啊!就是學校門口的那種粉紅色的花啊!漫天漫天的,還有一個奇怪的男人,老是吹著笛子。很古老的院子,線條流暢的騰龍雕刻,有點像話劇社社辦的那種。」搭在扶手上的五指狠狠收緊,聞隸書的臉色在今晚第一次泛青,「既然是做夢,就別當真。」「我也不想要當真,若不是最近的遭遇實在太怪。」微蹙的秀眉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瞅他,「千古文學,我怎麼覺得那個愛吹笛子的怪男人有點像你啊!」聞隸書深邃的黑眸冰冷地盯住她,風暴似的情緒在他的眼中清楚地肆虐,他不再掩飾自己內心長久累積的痛苦漩渦,那麼久的歲月也已過去,她丟掉了以往的記憶,將當初的所有忘得干干淨淨!他呢?他究竟是為了什麼沒有喝下忘川水?他為了什麼選擇留住當初的痛苦記憶?難道就是為了等她?等待那個為逃避而選擇遺忘的人?
黑眸陰郁地靠近完全驚呆的少女,「左千夜,請你把現實和夢境分清楚!」她剛剛的話根本純屬玩笑性質,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首次看到他露出那麼多的情緒,而且那交雜的眾多情緒中她看到了……恨意?
不會吧!雖然說他們是敵人的立場,但她也只不過是討厭他而已,談到恨的話,未免也太過夸張了吧?她哪點讓這個冰箱痛恨了?「我分得很清楚啊!只是問問而已,你需要反應過度嗎?」
左千夜撫撫因冷氣太強而發冷的身軀,臉龐浮現不自然的潮紅,她怎麼感覺好累啊!「正常人不會問這種問題。」
啥?千古文學那冷冰冰的聲音听起來好模糊,「可是她叫我來問你啊!難道是我自己暗示自己嗎?我才不會連做夢都在想你咧!」鐵青的臉又陰森了幾分,面目不善的他抬起腿踩住對面的扶欄,「誰叫你來問我?」頭好昏,想睡覺。
「干卿底事?」其實她是想說干你屁事。
她眼神的焦距有些渙散,不自然的潮紅開始往耳垂侵襲,聞隸書伸手搭上她的額頭,手心立即傳來驚人的熱燙。「你發燒了?」
差點被前方的攔截物絆倒,左千夜忙拉住觸手可及之物——他的衣服,「難受……」好熱啊!她的臉就像火燒一樣地燙,燒得她渾身發冷,「我被你氣病了……」連神志不清都可以找人的麻煩,她身上的刺已經深入骨髓了嗎?
看著撲在他胸前的少女,聞隸書不得不將她打橫抱起送入她的房間,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星眸半開半閉,因發燒而酡紅的麗靨更顯瑰麗嬌艷。淺急不一的呼吸說明她非常難受,他將她放在床上,淡然的遂眸始終沒有移開她的臉。總是拿著劍刺傷他的她,總是惹到他怒氣沖天的她,總是死不認錯牙尖嘴利的她,總是不願意妥協固執的她……還有忘記一切殘酷的她。
手指輕觸她滑女敕的肌膚,由眼至鼻,最後停留在柔軟的雙唇。他深邃的眸莫測難辯,閃動著錯綜復雜的情緒,不知是憐,亦是恨。若不是她先闖入他的世界,他的情緒又怎可能因她而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