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那一邊,藍覓終于從錯愕中回過神來。
她呆呆的模了模自己的脖子,又按了按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似乎還沒有理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厲害。
藍覓已經二十歲了,她不是小孩,也不是傻瓜,她知道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對于夏承斌那種敬仰、崇拜的感情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至于變成了什麼樣,她還不清楚。
藍覓仰面躺下去,看著天花板開始發呆。
接下來的幾天,直到藍覓正式開學,夏承斌都沒有再出現過。
張嫂說老板出差了,藍覓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每天忙著上學、上班、學做飯,雖然學校離公寓有段距離,但好在有車接送,所以藍覓每天回家也不覺得辛苦,而Reve書吧的工作也是兼職性質的,葉景心給把她的班都排在了學校沒課的時候。
她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在俄國的時候。
上學、打工,可那時候明明覺得很充實啊,為什麼最近卻覺得空虛?
藍覓離開了房間,光著腳踩在地毯上,在走廊上逛來逛去,慢悠悠的逛到夏承斌的房間時,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背著手轉悠了幾圈,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她轉動了門把,然後將門打開一條縫,探頭進去看了看,看了一眼之後,藍覓忍不住嘴巴張成了O型,阿承哥的房間居然這麼……髒亂!她真沒法想像,看起來溫柔帥氣的阿承哥還有這麼一面。
平時除了張嫂,沒人可以隨便進出他的房間,而張嫂除了掃地也什麼都不能動。
而獲此殊榮的張嫂還是個悶葫蘆,對他房間里的情況只字不提,今天藍覓終于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夏承斌在書房工作,所以房間里沒有書桌、書櫃,只有一個衣櫃、一張床、兩個床頭櫃和一個五斗櫥,床對面的牆上有台液晶電視,連著一堆亂糟糟的線,都露在外面,房間里內置了浴室和陽台,陽台上擺了圓桌和鏤花小椅子,這一切都只是基本設施而已。
大床上散落了襯衫和領帶,床尾凳上居然還有一雙皮鞋,圓桌上擺著幾本雜志,和一個還剩有檸檬片的玻璃杯,藍覓湊過去看了看,暗想,阿承哥出差的日子,張嫂可是很偷懶哦。
她忍不住挽起了袖子,去樓下洗衣房里拿來衣籃,然後將他的襯衫、領帶都收起來,又鋪平了大床、迭好了雜志、刷了杯子。
收拾好以後,藍覓抱著衣籃下樓洗衣服。
將衣服一件一件的扔進洗衣機的時候,藍覓突然發現其中一件上頭的可疑污漬,她仔細看了一會兒,又用鼻子嗅了嗅,最終確定這是血跡,藍覓嚇得將襯衫扔掉,不過很快她又冷靜了下來,阿承哥是刑警,衣服上有血也正常,只不過為什麼會是這麼正規的白襯衫?
刑警執行任務還要穿襯衫的嗎?藍覓沒想通,把衣服扔進了洗衣機。
與此同時,「髒亂」的夏承斌正在禍害另一間屋子。
本應該「出差」的夏承斌此刻正在信義路上的公寓里面喝檸檬水,他一手捏著杯子,一手夾著一根煙,然後面無表情的凝視著煙頭,時不時的喝一口檸檬水,然後繼續看著煙頭發呆,不過今天他有些煩躁,所以點燃第二根煙的時候他開始抽。
他離開了公寓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這並不代表他對藍覓現在的生活一無所知。
他喉結緩緩滾動,然後吐出一口煙來。
接著夏承斌放下杯子,伸手拿起眼前的那張照片,照片里,是藍覓和一個年輕男人。
那個男人是宜尚女子大學的校醫,姓吳,叫什麼並不重要。
夏承斌千算萬算,卻忽略了女子大學里還有一個男性吳校醫,在這種雄性稀缺的環境中,年輕有為的吳校醫很受女生的歡迎,而在眾女生之中,他只對剛入學的藍覓青眼有加,對于這種「青眼」,夏承斌只想送給他一個白眼,真是的,敢覬覦他的小藍覓?他媽的活膩了是不是!繼西餐廳某服務生事件之後,夏承斌的嫉妒值以直線上升。
一看到藍覓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他的溫柔面具就掛不住了。
在看見這張照片之後,什麼不配站在她身邊、什麼不能佔有她都被夏承斌拋到了九霄雲外,他不能佔有藍覓,那麼別人也不可以!就算以後要把藍覓交給另外一個男人,也要經過他的精挑細選,某服務生、吳校醫之流都得滾蛋去!
于是夏承斌又出手了,在他回到公寓之前,吳校醫提交了辭職信,但除掉了一個吳校醫,卻又有更多不要命的吳校醫站起來。
以藍覓的條件,長得漂亮、身材姣好、性格單純,簡直符合男人心中所有的擇偶標準。
但令夏承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最先冒出來搗亂的,竟是他的朋友們,在這最大的麻煩上演之前,夏承斌回公寓的當天先遇到了一個「開胃菜」。
第5章(2)
夏承斌到家的時候藍覓在房間里,只有秉持沉默是金原則的張嫂迎接他。
夏承斌換好鞋子,並沒有詢問張嫂有關藍覓的事,而是準備先回房間換件居家的衣服,然後再去找藍覓談一談聯誼會的事,不過當他回到房間的時候,煥然一新的房間讓他瞬間面如死灰,誰誰誰干的!他第一時間就沖到了走廊上,對著樓下怒吼︰「張嫂!」
張嫂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二樓,無聲的表示疑惑。
夏承斌打開了房門,伸手一指,「你動過我的房間了?不是告訴過你,除了掃走垃圾以外,什麼都不準踫嗎!如果有衣服需要洗,我自然會交給你,所以你現在是在無視我的命令嗎?」怒火自他褐色的眼中燃盡,變成一片徹骨的冷寒,看得人心底發毛。
張嫂卻是臨危不亂,「先生,房間是藍小姐整理的。」
此話一出,夏承斌的臉色由青到白,她進過自己亂得無下限的房間了?
還沒來得及再問,一個軟軟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房間是我收拾的,不關張嫂的事。」後半句听起來有些心虛,「怎麼了阿承哥?我踫壞了你什麼東西嗎?」她在三樓房間里就听到了夏承斌的咆哮,從來沒听他說過重話的藍覓駭得一抖,連忙就跑下來認罪。
夏承斌還保持著背對著她的姿勢,眼前是神色錯愕的張嫂。
要說能夠侍候這位先生期滿一年還沒被逼瘋的人,一定得有夠強的心髒,而張嫂正是一個擁有強大心髒的中年女人,然而在她看見夏承斌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女人而臉色發白、頭冒虛汗、目光閃爍的樣子之後,張嫂再也不能淡定了。
這位冷酷無情的殺手,此刻像一個被抓住現行的小偷一樣,尷尬、心虛又恐慌。
藍覓看不見他的表情,只以為他在生氣,于是她猶豫了一會,小心的走上前,輕輕拉住夏承斌的手,「阿承哥?」
在她的小手貼上來的那一瞬,夏承斌渾身一顫,喉頭一動,後來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開始猛烈的咳嗽,藍覓嚇了一跳,趕緊幫他拍背順氣,「阿承哥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進你房間的……我、我以後不去就是了,你……你還好嗎?」
夏承斌扶著膝蓋咳嗽,艱難的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藍覓扶著夏承斌進了房間,張嫂去樓下倒了一杯檸檬水來。
喝了幾口檸檬水,夏承斌才漸漸的止住了咳嗽,不過為了拖延時間想對策,他用拳頭掩著嘴,裝腔作勢的輕咳,等張嫂離開了房間之後,他才啞聲開口,「我剛剛是在和張嫂開玩笑,你知道的……她平時總愛偷懶,幾乎是不幫我打掃房間的,今天回來發現這麼整齊,就想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