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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樂貪錢男 第2頁

作者︰可樂果

驀地,坊外傳來一陣尖銳的馬嘶聲,坊內四大僕人聞聲立刻出坊迎接。

一匹毛色發亮的白色駿馬昂然而立,馬背上坐著一名衣著華麗、俊逸不凡的翩翩貴公子。男子眉目俊朗,唇如薄翼,發絲如墨,色澤黑亮而滑膩,像疋上等的絲綢,腰間系著一只玲瓏剔透的白玉算盤,隱約透露其嗜錢個性,雖突兀卻不落俗套,貴族氣質渾然天成。

「公子,您不是去‘雲汲觀’奔喪的嗎?這麼快就回來啦!」一號僕人阿忠一臉驚訝地上前詢問。

「從‘長樂坊’到‘雲汲觀’少說也要半日工夫,公子不到半日便來回,真是太神奇了!」二號僕人阿孝一臉崇拜地說。

傲然坐在馬背上的蘭陵樂聞言,俊臉心虛地抽動了下。

好吧,他承認,他其實一點都不神,之所以能夠在半日內來回,答案很簡單,那就是──他根本沒去「雲汲觀」。

本來他是打算去的,可是途中他左思右想,八月十五這個日子實在太特別了,特別到他萬分肯定自己錯過了會抱憾終身的,于是他心一橫,冒著被同門唾棄的危險在中途折回。

現下,遠在「雲汲觀」的同門們,臉色肯定是一個比一個臭,心情惡劣得想砍了他這個不孝徒。

「公子,您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遲遲不見主子回答,三號僕人阿仁興致勃勃的追問。

蘭陵樂不悅地撇了撇唇,神情微慍的開口︰「我說你們幾個太閑了是不?盡打探些有的沒的!」他重哼一聲,心情不佳地喚來四號僕人阿義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公子,剛過晌午呢。」阿義怯怯的回答。

「這麼說時間還早……」他皺眉沉吟,俊顏閃過一抹失望,輕嘆一聲,若有所思的躍下馬。

阿忠見狀,立刻牽著馬逃離現場……呃,是把馬牽到馬廄去休息。

「公子,您還沒用過中飯對不對?我這就去吩咐廚房大娘給您弄點吃的去!」見苗頭不對,阿孝也找了個借口閃人去也。

「公子,您一路上奔波肯定累壞了,我去給您燒水,一會兒您吃完飯可以泡澡……當然,要邊吃邊泡也是可以的啦。」他家公子事業繁忙,有時為了節省時間,邊吃邊洗也不足為奇。

語畢,阿仁急忙逃離現場。

至于反應總是慢半拍的阿義,自然也是不敢逗留,在嗅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後,他小子立刻有樣學樣假裝很忙碌的下去做事。

差點忘了,今天是八月十五,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家公子脾氣總是特別暴躁易怒,笨蛋才會留下來當炮灰。

在忠孝仁義相繼夾著尾巴逃之天天後,蘭陵樂伸手模了模胸口,果然,心跳是有比平常快些,連帶呼吸也不由自主跟著急促起來。

「呵,真是令人期待的一天哪……」他喃喃自語,忽然想起去年及前年某人很可惡的放了他兩次鴿子,心情隱隱有些不痛快,發誓今年見面,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一思及此,蘭陵樂原本惱火的心情竟泛起了淡淡的愉悅。

蘭陵樂沐浴餅後,顯得神清氣爽,換了套華麗衣裳後,笑容滿面的前往「嗯容園」。

途中,心情愉快的他喚來阿義問︰「人到了嗎?」

「呃……」阿義面有難色,不知如何回答。

等了許久仍不見阿義應聲,蘭陵樂臉色一沉,斥罵道︰「發什麼愣?我在問你人到了沒有?」

見主子就要發火,阿義哪里敢再支支吾吾,很快應道︰「已經到了、已經到了,正在園里候著呢。」

蘭陵樂聞言,薄唇揚笑,不禁加快腳步往「嗯容園」走去。

阿義見狀,直在心里暗呼不妙,忍不住小聲咕噥︰「人到是到了,不過是不是公子朝思暮想的那個,就有待商榷了。」

這話,阿義自然是說給自己听的,前頭的蘭陵樂早已迫不及待的跨進「嗯容園」了。

「咦?人呢?」蘭陵樂怔了怔,遍尋不到某人的身影,目光凶狠的瞪向某人的替死鬼。

被這道殺無赦的嚴峻目光瞪得頭皮陣陣發麻,某人的替死鬼狼狽地打了一記冷顫。

「樂爺,好久不見了,您看起來還是這麼英明神武、光彩奪目呢。」名喚杜小婢的替死鬼很諂媚的說。

「滾出去!我要見的不是你!」滿心期待卻換來失望,蘭陵樂簡直想掐死這個混帳婢女。

呃,還真是有夠直接的。還好她這兩年臉皮已經被訓練得夠厚了,這種程度的毒舌,她還招架得住。

「是是,待小婢把該說的話說完便立刻滾蛋。」人家她可是很能屈能伸的,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她自然就會滾蛋,絕不唆。

「我家主子命我將這幅畫交給您。主子說,樂爺看完畫必定心花朵朵開,心情樂開懷、笑得合不攏嘴呢!」

「你家主子真這麼說?」蘭陵樂半信半疑的接下畫,攤開一看,俊眸為之一亮,眉心郁積的怒氣也一並散去。

「這是……少容?!」他微訝,眼眸因畫中人的神采而更加深邃。

三年不見,畫中的她豐采更勝從前,比起當年更加教他一見傾心。

「可不是,畫上正是我家主子。」杜小婢一臉驕傲的說。

蘭陵樂橫她一眼,而後凝神專注地望著伊入畫像。

畫中人雖是易釵而弁,但靈氣不減,俏美如昔。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黛眉斂著英氣,妙眸如星,秋波似水,朱唇微啟,似笑非笑,勾勒出無限風情。

「好個狡猾的杜少容!單憑一幅畫就想打發我嗎?」望著佳人畫像,蘭陵樂又喜又惱,正當喜悅逐漸壓過心頭惱火時,好死不死地偏教他眼尖的瞥見畫上的題字。

畫上字跡娟秀而工整,他一眼便認出是出自于誰之手。

畫上所題乃是「蝶戀花」上半闋──

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棉吹又少

天涯何處無芳草

詩意並不難理解,但蘭陵樂卻露出困惑之色。

「天涯何處無芳草……天涯何處無芳草……」喃喃念著「蝶戀花」上半闋最末句,一瞬間,他恍然明白詩中之意,俊顏隨即難看地扭曲起來。

他咬咬牙,迭聲咒罵道︰「可惡的杜少容!你就非得暗示得這麼明白是不?」

天涯何處無芳草,這意思分明是要他別再執著于她,要他放棄她!

思及她毫不掩飾的暗示,俊顏又是一陣青白交錯,明明惱火至極卻又舍不得毀掉手中的畫,擺明吃定了他放不下她,真真教人又愛又恨。

好啊,既然她這麼不諱言,那他又何須掩飾情意?

蘭陵樂老大不高興的命人準備筆墨,接著又喚來阿義,下令道︰「到書房取我的畫像來!」

不消片刻,筆、墨、畫皆已備齊。

就在眾人模不著頭緒之際,蘭陵樂提筆沾墨,洋洋灑灑地在他的畫像上寫下「蝶戀花」的下半闋──

牆里秋千牆外道

牆外行人,牆里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消

多情卻被無情惱

杜小婢一臉疑惑,「樂爺,您這是?」多情卻被無情惱,不正是他的心情寫照嗎?

蘭陵樂冷笑一聲,淡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我回給你家主子的大禮。」黑眸危險地眯起,他再開口時聲音更冷了,「回去轉告你家主子,一日不見,思之若狂,三年不見,可想而知我內心思念必是有如驚濤駭浪,下次見面的時候,叫她最好要有心理準備。來人,送客!」

他頓了下,冷聲再喚來阿義,「回頭叫人把這個月的帳冊全部送到我房里。」語畢,憤然地拂袖而去。

蘭陵樂有個不為人知的怪癖,每當他心情郁悶的時候,就會關在房里算帳發泄情緒,最高紀錄曾三天三夜不出房門一步,而這三天內,房內只傳出闢哩啪啦的打算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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