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初跟樹樹告白後,去做了身體檢查。我們擔心他的健康狀況不對,否則他不是那種會不跟我們聯絡的人。」
「我去查他的病歷,一有結果就通知你們。」喬振宇說道。
「好。那我今天也請病假,我們要去找他。」
「準。」喬振宇勾唇一笑,發現自己實在欣賞他秘書果決的個性。「但別太快吵她,順便讓巴黎小館送些三明治過來。」
「喬先生,我今天請假,你沒有資格命令我。」
「那就盡你朋友義務照顧她,我負責買單。」
喬振宇掛斷電話,才拿起他的手機,昨天他委托的征信人員正好來電,稟報了夏子初如今人在香港,明天回台的班機時間。
喬振宇听完,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才掛斷電話。
如果這個夏子初讓韋樹樹掛心,那他更要替她把事處理妥善,省得她牽腸掛肚。因為——
那是只屬于他的特權。
他拿起手機轉帳,先替韋樹樹結清她的信用卡帳單。
扁是夏子初的事,就夠她擔心了。錢對他來說是小事,就讓他來處理吧。
接著,他傳了封訊息告知安西雅夏子初回台的班機時間,而後在她的額間印上一吻,轉身離開了房間。
飛機停妥,旅客陸續下機之後,坐在商務艙的夏子初勉強起身,走到出口。
「您還好嗎?要不要我讓人送您去搭車?」空姐詢問著一臉病容的他。
「謝謝,但不用了。」夏子初搖頭,臉色和身上的白色馬球衫如出一轍地白。
他拖著虛弱腳步,一方面是因為睡眠不足,一方面則是由于沒有食欲,吃得實在不多。
通過海關之後,沒有行李的他,直接走向出口。
「夏子初!」韋樹樹的叫聲讓他驀然抬頭。
韋樹樹和安西雅正朝著他飛奔而來。
他停下腳步,眼眶不爭氣地泛紅了,卻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你怎麼變成這樣!你究竟幾天沒吃沒睡?」韋樹樹眼眶泛紅地捧著他的臉。
「一聲不響地離開,都不怕我們會擔心嗎?」安西雅說道。
「現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他笑著給了她們一人一個擁抱,說道︰「我只是腸胃型感冒,你們不用擔心。」
「只是腸胃型感冒的話,需要連電話都不接嗎?」安西雅定定地看著他。
夏子初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先回我家吧。」
韋樹樹抱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又消失一樣地抱得極緊。
「我沒事。」他低頭對韋樹樹一笑。
韋樹樹差點哭出來,因為那笑容里有著那麼多的憐惜,可他的身軀卻清瘦得讓她覺得像一場惡夢。
兩個女人叫來計程車,一路上,一個下去替他買了一碗他最愛的雪菜肉絲面,一個備好食材,準備回家替他煮魚湯、煲粥。
回到家後,夏子初把整碗面都吃到見底後,突然間覺得精神變好了許多。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也多少接受了自己的病情。雖然知道自己的一走了之有些任性。
但他不在乎了。
「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韋樹樹坐在沙發邊的地板上,仰頭看著他。
他看著她脖子上的吻痕,心口一疼。
「好。」他朝她伸出手。
她牢牢地握住。
「你替我數羊吧。」夏子初閉上眼,听著她低軟的聲音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數著,他緩緩地被拖進夢鄉里。
等到他再清醒時,韋樹樹仍握著他的手,卻是趴在他身邊睡著了,長長的花裙子在她身邊散開,讓她像個花仙子。
夏子初望著她柔軟的臉頰,他伸手撫著她的頭發。
「喝點魚湯吧。」安西雅端來魚湯。
「還冒煙燙著,我先去沖個澡,別吵了她。」夏子初松開手,拿了件外套替韋樹樹蓋上。
安西雅點頭,也在韋樹樹身邊坐下,凝視著她——
夏子初和喬振宇都是好眼光的人。如果這世上還有女人會對真愛不棄不離的話,那一定是樹樹。
她總是把別人放在自己之前。
韋樹樹身子突然一晃,整個人跳了起來。「我想起來,我信用卡帳單忘了繳!」
她轉身抓起背包,卻是遍尋不著帳單。「是怎樣?知道我這個月要繳保險帳單,所以自動逃走了嗎?我至少會付最低應繳啊!」
「打去信用卡公司問一下金額和繳款日吧。」安西雅說道。
韋樹樹點頭,打去信用卡公司,語音查詢之後,她整個臉脹得通紅,飛快地切斷電話。
「怎麼了?」安西雅握住她的手。
「帳單昨天繳清了,還溢繳了十萬。」韋樹樹握緊拳頭,全身氣到不停地顫抖。
「喬振宇。」安西雅說道。
「他讓我覺得自己昨晚的行為是賣身。」韋樹樹咬住手臂,免得自己痛哭失聲。
「怎麼了?」夏子初走到她們面前,關心地問道。
「Janet打電話來找麻煩,沒事。」韋樹樹不想他擔心,胡謅了藉口,一聳肩擺出無所謂的模樣。「放心,我很快就會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了。」
「抱歉,是我害你請假。」夏子初說道。
「抱歉個頭!Janet再囂張下去,我很快就要辭掉她了!」她拍拍身邊的地板說道︰「坐吧。」
夏子初坐下,喝完魚湯,抬頭看向等著他開口的兩雙眼。
「我們先來討論一下這月的金楣獎,獎落誰家吧。」夏子初說道。
「我先說,我的稿子被Janet退了十次。再寫下去,我應該可以得到諾貝爾文學獎了。」韋樹樹說。
「我爸爸從我姑姑的手機找到了我的電話,昨晚打電話給我說我每個月匯的兩萬元生活費不夠用。下一步,也許就是出現在我面前了。」安西雅苦笑地說。
他們同時倒抽一口氣,因為知道安西雅這些年只會在除夕時到她姑姑家跟她爸爸見上一面,她爸爸依然是那種可以為了一千塊撒野耍賴的個性。
「你有沒有跟沙桀說?」韋樹樹問。
「有,他說他會處理。」安西雅想起沙桀接過她爸爸電話時的斬釘截鐵,她突然覺得安心許多——原來有人可以分擔的感覺是如此美妙。「子初,換你了。」
「你們確實很值得同情,但是本月及未來兩個月的冠軍應該都是我。」夏子初想擠出笑容,但他沒法子。
她們看著他,韋樹樹甚至屏住呼吸。
「我得了血癌,醫生宣布我只剩下三個月時間。」
第15章(1)
沒有人開口,屋內靜寂得連呼吸聲都沒有。
她們都不敢動,怕一動,他說的話就會變成真的。
「我們三個果然是好朋友。我第一次听到時,也一樣說不出話來。」他說。
韋樹樹臉色蒼白,拚命地搖頭,不願相信。
「找第二間醫院檢查了嗎?」安西雅盡可能冷靜地問道。
「檢查過了,一樣的結果——急性白血病,也就是血癌。所有可能會得到的原因,放射線、化學藥物、病毒感染,我都不符合,唯一可能的是生下來就注定的基因。」夏子初雙手緊握成拳,用盡全身力氣才有法子繼續擠出話來。「所以,持續感冒癥癥、變瘦、變蒼白、精神不濟,都是造血功能失調所引起的。」
韋樹樹坐到他身邊,緊緊抱住了他的手臂。
「怎麼治療?是第幾期?」安西雅問道。
「要進行化療,否則會有內髒出血、敗血癥的情況。血癌沒有分第幾期,因為一旦發現,就表示血液已經病變。如果化療數次,還不見好轉,就稱為末期。除非骨髓配對成功,否則治愈率並不高……」夏子初肩膀頹了下去,啞聲說道︰「我一時沒法子接受,所以才不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