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萬歲!」韋樹樹假意拭淚,抱完安西雅又去抱夏子初。
夏子初笑著,笑容有點勉強。
安西雅看著他,若有所思地笑著。她想,他比較想說的應該是——
愛情,萬歲吧!
會不由自主地想念一個人,就是愛情嗎?
喬振宇坐在家中陽台的白色藤椅里吞雲吐霧,腦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事實上,他忍了三天故意不理韋樹樹,一直撐到今天早上才和她約定今晚的最後一次訪談。
他跟韋樹樹約在家里,而他準備了香檳。
居心叵測,是的。
因為記得她喝多了會睡著,會什麼事都記不得,所以他要把握機會,一舉便將她逮到身邊。
誰讓她佔據了他太多心思,他像是被下蠱似地,總是回想著他們見面時的林林總總、想著她的點點滴滴,而他不喜歡不能控制的感情及自己!
所以,他認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屬于他。
畢竟,人是不會對已經擁有的一切,朝思暮想的。
第9章(2)
喬振宇拈熄香煙,看了一眼手表。
他們約了八點,她應該快到了吧。
喬振宇不想再多等一分鐘,于是起身走出大門。
外頭的電梯正好在此時打開——
「章正榮,你不要再打電話、也不用再送花了!我不會再跟你出去的、花也轉送別人!對,我沒心少肺,我最恨被人欺騙!」韋樹樹氣呼呼地走出電梯,戳著手機上頭的「結束通話」,氣到還在跺腳。
「前男友還在糾纏?」
韋樹樹嚇得整個後背貼上大理石牆面,回頭一看——
喬振宇斜倚在沙發里,如鑽黑眸正緊盯著她。她胸口一窒,連忙別開眼。
她來之前才告誡過自己,千萬不可直視他超過三秒鐘。
她改看他肩膀,發現他的鎖骨竟然也可惡地很性感,害她只好開口說話。
「你坐在這里干嘛?」
「等著看你氣呼呼的樣子。」他起身走到他的住宅大門前。
「那個——不知道你喝什麼紅茶,所以買了幾種。」韋樹樹舉起手提布袋里的紙杯飲料,黑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不過,好像跟你這里很不搭,不然待會兒把它倒到杯子里好了。」
「你喜歡喝紅茶?」他問。
「對,蜜香紅茶總是能打敗我。」
「除了蜜香紅茶之外,還有什麼可以打敗你?」他推開大門,下巴一揚要她進來。
「哇!好像走進裝潢雜志的內頁!」韋樹樹隨之而入,睜大眼看著室內寬闊的空間——光是一間客廳就比她房間還大,真是貴氣啊。「我現在決定氣宇軒昂的住宅也可以打敗我,把我嚇到動彈不得。」
「你看起來沒有任何驚嚇表情。」
「因為我剛喝完一整杯茶,現在整個人處于亢奮狀態。」她轉了一圈,花裙子也隨之飛了一圈。「請問杯子在哪里?」
「我不喝外頭賣的飲料,我討厭果糖。」他說。
「我也討厭。」她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副我們是兄弟的表情。「這是用蔗糖加冰糖熬出來的糖水。所以,杯子呢?」
「廚房流理台上方櫃子里。」
「你想喝什麼?我準備了滇南紅茶、大吉嶺、台茶十八號?」
「你決定。」
「台茶十八號。」她把紅茶裝進一個白色骨瓷杯里,頓時覺得這杯茶有了兩百塊的價值,于是笑咪咪地走到他身邊。「請喝茶。」
喬振宇喝了一口,看著她眼巴巴的期待表情,只得說道︰「還可以。」
「感謝老爺夸獎。」她玩笑式地舉高雙手,像膜拜天神似地一鞠躬。
「好了,你可以開始訪談了。」他只想盡快處理完不是今晚重點的其他事。
瞧吧,她就知道他對她根本沒意思,否則干嘛催她快點結束走人。一切都是安西雅多心了。韋樹樹輕咬了下唇,連忙藉著拿出筆記本開始訪談的舉動來掩飾她的小失落。
她打起精神,認真地先詢問了他的工作情況,然後再從他的工作情況慢慢轉到他的私人領域,談論他對生活及感情的看法。
喬振宇凝視著她專注听話時會不自覺揪眉的模樣,看著她總是直視著人雙眼的翦水眼眸及她不自覺地拿過抱枕抱在懷里的小動作。
他雙唇微揚,喜歡這種她坐在他地盤里的感覺。
「所以,你的意思是——男人在結婚時,都是利益導向?」她提高音量,筆在本子上敲了兩下。
「就現實面來說,沒錯。例如和年輕女人結婚,生孩子機會比較高。家人催急了,就想干脆把婚事辦一辦。否則,就情感面來說,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男人個性里野性尚存,若不是被迫或是急著想套牢對方,絕對不願意就此定下來。」他傾身向前,拉近彼此距離。
「我以為感情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想和對方廝守一生。」她吶吶地說道。
「廝守為什麼一定要結婚?結婚只是雙方保障實質利益的一種方式。」他說。
韋樹樹磨了兩下牙,拚命提醒自己,現在是在訪談,不宜有太多個人情緒,例如想抓起他的衣領,例如咬人之類的。
「你一向這麼理性嗎?」
「你為什麼這麼希望結婚?只談感情不可以嗎?」他問。
「我想擁有一個家。如果愛人還可以兼具家人身份,這樣不是很好嗎?」她說。
「婚姻也可能有外遇。」他挑眉說道。
韋樹樹雙臂交握在胸前,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樂觀一點,會比較開心。」
「因為你爸媽都不在,才會這麼渴望家庭嗎?」他問。
「是。」韋樹樹忍住心頭刺痛,驕傲地昂起下巴。「你不用同情我。」
「同情什麼?我們家族的男人,有一半的人有兩個妻子,每個人各懷鬼胎、每場聚會都是在陰謀算計財富,這樣有比較符合你對家的感覺嗎?」他用指頭輕戳了下她擰起的眉心。
「我同情你。」她拍拍他的手臂,認真地看著他的眼。
「你倒是第一個同情我的人。」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微使了些力。
她沒坐穩,半邊身子倒向他那邊。
他整個人順勢倒向沙發,而她整個撲在他身上,長發覆住兩人。
她望著他閃亮黑眸,感覺他的體溫傳到她的身上,她全身的雞皮疙瘩則像雨後雷陣雨一樣地啪啪啪落到他身上。
「對不起……」韋樹樹雙手平貼在他的胸前,腦中閃過老板娘說他是「土雞」一事,耳朵忽地飛紅起來。
「手怎麼這麼冰?」他皺眉問道。
「我體質虛寒,所以,一年四季都冷冰冰。啊!差點忘了——」她驀然跳起身,抓起她的背包大搜查。「這是你的領巾,我送洗過了。」
喬振宇坐起身,接過領巾,為她戴上。
韋樹樹呆掉,看他專心地為她調整領巾,腦中開始不停地重播「完了完了完了」。
「等你手暖了再拿掉。為什麼不把身體調理好?」他將她微亂的發攏到她耳後,雙掌自然地攏住她的臉龐。「現在是夏天,怎麼連臉都是冰的?」
她咽了口口水,整個人定格在原地。
「說話。」
「雜志一忙起來,隨便吃飯很正常。回到家十點才吃晚餐,要提神就喝茶撐住,怎麼調啊?」她說,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你們公司給了你多少錢要你做牛做馬?」他皺眉問道。
「哈哈,我怕講出來,你會翻白眼。」她干笑地說道。
「听說喝紅酒對血液循環不錯。願意陪我喝點嗎?」他起身朝著酒櫃走去。
「好。」她點頭,只想快點遠離這種喘不過氣的距離。
「代價是幫我寫一張卡片,謝謝那個送我紅酒的人。」他走到廚房吧台前,不經意地問道︰「還是你想喝香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