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可不是隨便模人的,她是看你長得帥,還稱贊你是土雞……哈……」韋樹樹的第一聲笑溜出口後,她便沒法子控制了。「哈哈哈!」
她蹲在地上,就算很努力地抱住自己,還是笑得全身都在發抖。
「很高興能夠娛樂到你。」他盯著她,不明白她怎能這麼自由自在地釋放情緒。
她抬頭要說話,可一看到他一身昂貴西裝,就忍不住想到那晚他坐在路邊攤的狼狽,于是咬著唇拚命地忍著笑意。
「對了,你還記得你喝醉酒後,還咬過我這件事吧。」他說。
韋樹樹的身子一僵,笑聲頓時打停。
她咽了口口水,悄俏揚眸看著他一臉正經,繼而心虛地別開眼。
「我感到很抱歉。」
「你說什麼?」他提高音量問道。
「我酒後亂性,害人害己。」她苦著一張臉起身,對著他就是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您大人有大量,請原諒我吧。」
兒時家世平凡的母親在大家族中頻頻哈腰的回憶閃過他腦海里,他拳頭一緊,沈聲一喝。「誰叫你鞠躬?給我站起來!你又不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以後不許隨便向人鞠躬。」
韋樹樹被他滿臉的怒氣嚇到,因為她的口氣明明帶點玩笑,他何必如此認真。
她委屈地咬了下唇,決定不談這一題,轉身拿起口罩遞到他面前輕聲說道︰「麻煩你戴上口罩,我們的訪談才能順利進行。」
「我不戴這種東西。」他把口罩扔到垃圾桶。
「撿起來。」她打斷他的話,聲音嚴厲了起來。
喬振宇眯了下眼,以為自己听錯了。
「那個口罩是新的,你為什麼要浪費?就算你身居高位,收入驚人,也不該這樣浪費資源!」韋樹樹大聲說道。
他雙手交握在胸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韋樹樹自認沒錯,也定定回望著他。
「你現在是在規勸我,還是在審判我?姑且不論我浪費口罩是不是罪大惡極,你這種脾氣,怎麼在社會上生存?一口氣都不能咽嗎?正義公理是當著別人的面指責,別人就會買帳的事嗎?」喬振宇一口氣未停,冷冷語氣像落冰雹似地啪啪啪地砸到她身上。
韋樹樹愈听,頭沈得愈低,她甚至必須用力眨眼,防止里頭水氣的形成,因為他罵得沒錯,她就是老學不會識時務,所以才會老是撞得鼻青臉腫。只是——
他干嘛那麼凶?
「抱歉。」韋樹樹彎身撿起口罩,看著空無一物的干淨垃圾桶,真想把自己給丟進去。
「都幾歲人了,怎麼還不知道怎樣保護自己?」他模了下她的頭,語氣寵溺地說道︰「好了,拿下口罩專訪吧。」
韋樹樹用力吸一口氣,免得自己很丟臉地哭出來。「叫我拿下口罩,是你說的喔。但是,萬一你因此生病了,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我會找到要你負責的方式的。」他說。
「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她故作輕松地說道。
「我就等你這句話。」
韋樹樹以為自己錯听,連眨了好幾下眼,等待著他的下文。
他沒說話,只用一對黑冰般的眼緊盯著她。
「你真愛開玩笑。那——我們可以開始訪談了嗎?」她問。
「我從不開玩笑——你的三十分鐘已經到了。」
韋樹樹當場定格,她機器人一樣地舉起手表,發現居然已經五點半了。她的時間跑到哪里去了?
她疑惑抬頭看他,眨眼眨了半天,卻說出不話來。
喬振宇笑彈了下她的額頭。
韋樹樹看著他的笑臉,胸口像被橡皮筋彈了一下,全身開始起雞皮疙瘩。
「我接下來還有一些事要處理。」他說。
「我不是要死皮賴臉不走,但是我真的什麼都還沒問。」她情急之下,扯住他的手臂說道。
「那是你的事……」喬振宇看了眼她的手。
她飛快地把手背回身後。
「你啊!等著——」他扯了下她的馬尾,佯裝心軟地走回辦公桌前,看了下行事歷。「我晚上七點到九點間,有空。」
「那就約晚餐。我請你吃飯,可以報公帳,你可以盡情享用你想吃的各國料理。」她眉飛色舞,一路撒笑花地沖到他面前。
「既是公事,那就在辦公室談好了,我會準備餐點。你七點再過來。」
「好。」韋樹樹笑眯了眼,點頭如搗蒜。「我快咳出來了,那就不打擾了。晚上見喔。」
「嗯。」喬振宇坐回辦公桌前,看著那道明亮的花朵龍卷風似地消失在門口。
他覺得心情很好,好到甚至吹起口哨。
原來在女人身上動心思,是這麼有趣的事情。韋樹樹真的讓他很開心,他喜歡看著她、喜歡和她在一起,而他打算持續這場游戲。
雖然他明知他們身份差距太大,感情不會有結果——就像他母親那麼愛笑的一個人,不也因為家族眾人的排擠,最後落得從陽台掉下而身亡的下場?
喬振宇雙唇一抿,不願再去想。
總之,他只打算和韋樹樹來場愉快而沒有負擔的短暫戀情,而他是不會虧待韋樹樹的,這樣就足夠了。
第8章(1)
離開喬振宇辦公室的韋樹樹,和安西雅說了兩句話之後,便溜到附近的星巴克等她下班——安西雅今晚「被迫」要參加一場宴會,所以六點便會離開辦公室。
韋樹樹拿著可以在星巴克買一送一的ibon券,不顧感冒地點了她愛的甜蜜蜜草莓女乃霜星冰樂,拿著另一杯等待著安西雅。
她用力吸了一口星冰樂,嘴里全是鮮女乃油及草莓香味,感覺全身都涼透,于是心滿意足地長嘆一聲。
「又喝冰的,又喝這麼甜,怎麼老是講不听。」安西雅一坐下,就捏了下她的腮幫子。「你不是還在感冒?」
「啊,我忘了。」韋樹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就想說慶祝一下嘛。」
「訪談很順利?」安西雅問道。
「根本還沒談到重點,但我們約七點再繼續談。你們老板人超級好!」韋樹樹笑咪咪豎起大拇指,如果身後有翅膀,應該會興奮地亂拍一通。
「沒人用過「超級好」來形容他。」安西雅若有所思地看著滿臉天真的她,想起老板在安排與韋樹樹訪談時的特別交代——要她請飯店準備一個餐籃。
看來這場七點的續談,根本是在喬振宇預期之中的續攤嘛。
「那就說他「超級帥」吧,我的抵抗力很差——「Armani」應該找他當代言人的,他穿起這種窄版西裝,簡直帥到無法……」
「你們約在哪里談?」安西雅問。
「辦公室啊。所以,我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在星巴克這里寫點稿子。」韋樹樹小口小口喝著星冰樂,然後又拿起手帕掩口咳嗽。
「再喝啊,看你咳到何年何月?」安西雅拿出保溫瓶,打開瓶蓋後遞到她手里。
韋樹樹喝了幾口溫水,這才慢慢地止住咳。
「喬振宇會不會對你有意思?」安西雅怕不明說,這個傻妹根本搞不清狀況。
韋樹樹睜大眼,嚇得嗆到。
「咳咳……」韋樹樹捂著嘴,用腳踢了下她。「他如果對我有意思,怎麼會約在辦公室?」
「也對。」安西雅一愣,可就是沒法子解釋心頭的奇怪感覺——喬振宇對樹樹的事情,似乎太「上心」了一點。「而且,他家里晚上有宴會,雖然他通常只會在結束前露個臉,但還是不會在辦公室待到太晚。」
「對喔,你說過喬振宇阿姨客氣地‘命令’你,今天要去他們家參加宴會,因為有人要認識你。」韋樹樹咽了口口水,羨慕地說道︰「如果有龍蝦幫我多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