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霧雲喜歡她的毫無畏懼,卻一點也不覺她的裝腔作勢可愛,他上前,她立刻僵直了身子,臉色也變得難看至極。
男子全身黑,頭戴一頂紗帽,她窺不見他的容貌,只教他那一身的陰冷氣質給嚇得心兒撲通撲通地跳著,卻仍逞強著。
「我叫南霧雲。」低冷的聲音從紗帽中傳出。
「我不認識你。」柳閨語所認識的人少之又少,對于這個人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是嗎?」南霧雲喃喃道,沒說什麼,一雙眼眸銳利地透過紗帽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的容貌確實不是最美的,他見過比她還要美的女子,當然通常越美的女子越是狠毒,這點他是深有體會。
「你要做什麼?」柳閨語的聲音帶著一點顫抖,卻仍是不退縮地看著他。
靜靜的,廂房里悄然無聲,在柳閨語要失控地喊叫出聲之前,他開口了,語氣停停頓頓,讓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妳……可許人?」
「什麼?」柳閨語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心里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南霧雲在確定她不是故意裝聾作啞地耍著他玩,他才再一次地重申了他的問題,可得到的答案是她傻愣的模樣。
「哈哈……」過了一會兒,柳閨語突然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好似听了什麼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
柳閨語從未笑得這般開懷,因為她從來沒有听過這麼可笑的話。
南霧雲靜靜地看著她,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回答。
察覺到他異樣的認真,柳閨語止住了笑意,眼里卻不帶一絲暖意,「我非清白之身。」
南霧雲僅是點點頭,沒有多余的表情。
柳閨語神情有些懊惱,不懂這個男人的執著。
「不管如何,我都要娶妳!」
「為什麼?」柳閨語問出心中的猶豫。
「沒有為什麼。」
「你……」她怔愣地看著那張臉,紗帽下的男子,容貌……無法形容,只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看清那張臉,他黑發胡亂地披散,嘴邊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她根本瞧不出他的模樣。
可他的眼楮,很亮、很有神,還有莫名的熟悉感……
不知為何,柳閨語有了另一種想法,靜靜地看著他一會兒,輕啟小嘴,要求道︰「拿下紗帽。」
男人靜止似地站在那里,眼里帶著猶豫,卻執拗不過她,在她堅定的目光下,還是從容不迫地伸手摘掉紗帽。
柳閨語瞠目,看得清清楚楚。
「你要贖罪?」柳閨語問著眼前的男子,起初心中的不解也漸漸散去,她知道他這麼做的緣由了,可她卻不能怪罪于他身上,錯不在他身上。
「不是!」南霧雲給了否定的回答。
「我不會嫁給你!」柳閨語也直接拒絕。
思考了一會兒,南霧雲又問道︰「因為妳覺得我是一個……乞丐?」
柳閨語又笑了,「你覺得呢?」
男人又看了她一會兒,眼里有著柳閨語讀不懂的光芒,而她也不想去深究,她累了。
然後他轉身離開了,不見他的身影以後,柳閨語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都頹廢了下來,她也曾是一個對于未來有著幻想的少女,而如今她還能做什麼。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當她被王府的人趕出來時,大哥沒有懷疑地相信了她的話,並沒有因為流言蜚語而輕蔑她。
大哥心里是知道大姊的性格的,只是他還是記著雙親去世時的請求,讓他們對于嫁入皇室的姊姊要寬容以待。
只是姊姊對她這般的狠毒,全然不顧姊妹感情,要談寬容,談何容易!而大哥心疼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要個理,畢竟不講理的人也是他的妹妹呀!
柳閨語怎麼也想不通柳顰如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記得那一晚是大家一起用過晚膳,見天色不早,姊姊執意要她留宿的,她留了下來,接著姊姊的隨身婢女為她送來一份酒釀圓子,她吃下後,便昏昏欲睡。
她以為是那少許的米酒讓她犯困,也沒多想,便上榻休息。
再醒來時,身邊便多了一個赤果著身子的漢子……他大概是路邊的陌生人,她想,她直覺他與柳顰如不是一伙的,因為柳顰如自認自己是高貴的人,從不與這類人打交道,又怎麼會合謀呢。
只是想不通的是已過了數月了,男子為何還要來找她,甚至還夸下海口要娶她為妻?
他願意,柳閨語卻一點意願也沒有……男子的出現就好像不斷地提醒那一日的侮辱!
翌日,她終于知道了柳顰如眼中濃烈的恨。
「大哥,你再說一次?」柳閨語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說,三王爺找媒婆下聘,想納妳為側室。」柳思品對于大妹的所作所為心中是有點知曉的,卻沒有說出來,畢竟是陳年舊事了,他也就沒提了,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大妹會如此心狠手辣,竟然陷害小麼的名譽!
柳閨語呢喃著︰「莫非是……」
「小麼,這下可好了!」柳思品本來就知道三王爺喜歡柳閨語,只是後來不知怎麼的,柳顰如成了三皇妃,他以為三王爺會等到小麼及笄時求親的。
「好什麼?」柳閨語淡淡地看著他,不懂他的興奮。
「王爺本來就鐘情妳,又不嫌棄妳,妳嫁過去,必會好好待妳。」柳思品思想簡單地說。
「大哥。」柳閨語有些無奈,她以為那天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小麼,難道妳還擔心大妹……」柳思品以為她是擔心這個。
「大哥,我誰都不想嫁。」柳閨語重申道。
「妳……」柳思品板著一張臉,「在家從父,父親已逝,妳應該听我的。」
「大哥,爹說過了,以後我們的婚姻自己作決定。」
「妳!」柳思品心急如焚,情急之下說︰「我是妳大哥,妳必須听我的,爹不是讓妳听我的話嗎?」
眼看大哥又搬出父親的話,柳閨語心中有些不滿,可也知道大哥是一片好意,只是……
「讓我嫁他,我情願死!」絕然地丟下這句話,柳閨語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只是她沒想到,一回房,便又看見那個大胡子的漢子坐在她的廂房中,似乎坐了好一段時間了一樣。
「你來做什麼?」對于他,柳閨語其實沒有多大的感覺,只是心中有些反感,每見他一次,就好像在提醒她那晚的事情。
那晚發生的事情,她早已不記得了,只記得隔夜醒來時身體的酸疼,其余的記憶全數沒了,對于失身的過程,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男子靜靜地直盯著她看,唯一可見的一雙星眸,亮晃晃的,「我來問妳,是否願意嫁給我?」
柳閨語不由的蹙起眉,「我說過了,我不會嫁給你的!」
第一天來問她是否許人,第二天又來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他,讓她感覺困惑,既然已經得到想要的了,為什麼還要窮追不舍?
特別是柳顰如曾說過的那句話,她至今還沒有釋懷,她明明不是煙花女子,卻遭受了比煙花女子還要不如的境遇。
這一次他沒有問她為什麼,如來時的悄然無聲,他瀟灑地轉身離開。
第三日、第四日……直到十五天後,柳閨語實在不懂他的意圖,「你到底想要什麼?」
南霧雲的眼楮亮晶晶的,「我想要娶妳。」
「我也說過不願意。」柳閨語道。
「我知道。」南霧雲道。
「那你為何要天天來?」這是女人的閨房,而他竟肆無忌憚地來無影去無蹤。
也幸好他會武功,雖然她不是很懂,但是他的輕功確實了得,她曾見過他在雨天經過泥濘的草地,靴子卻不沾一絲泥土,多虧了他的輕功,否則會有更難听的謠言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