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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沒有你 第25頁

作者︰張靜日

「我從早上開始就覺得你臉色很不對勁,是不是不舒服啊?」

她搖搖頭,擠出笑容,「沒有,我很好。」

「可是你臉色好蒼白喔!還是說你那個來了?」助理小妹小聲地說,又匆匆走回座位,拿出一包東西來,「這是黑糖,你去泡點熱水喝,會好一點。」

林曼如接下了,在助理小妹的眼神攻勢下,乖乖拿去茶水間泡了。的確,生理痛的時候喝溫熱的黑糖水能夠有效止痛,可以的話,加入姜效果會更好。

這些,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那一年,父母移民國外,她正盡情享受著無人拘束的自由,卻在一次經痛的打擊下,哭得恨不得立刻回到母親身邊。因為屬于痛經體質的她,每次大姨媽來時,總要讓媽媽哄著,一下替她揉肚子,一下喂她熱巧克力的,雖然真實的效用不大,但她總能依靠著媽媽的溫柔熬過去。

那天晚上,沒有媽媽在身邊,她幾乎痛暈了過去。好在她打了一通電話找來了救星。

余朗佑是被她叫來收尸的。

他來了後,不慌不忙地問清楚原因,然後就煮了一鍋黑糖姜茶給她。沒想到才喝完一杯,原本在床上翻滾哀嚎的她立刻就不痛了。

她當然很不解,「你怎麼知道喝這個會有效?」連她媽媽都不知道的妙招,這小子又從何得知?

「認識的女人多了,自然就懂得多嘍。」他笑笑。幫她搗實棉被,又去洗了杯子,最後還回到床沿邊陪她說話,看她入睡。

棒天起來,她已經不痛了。他留下一張紙條,叮囑她別以為不痛就算了,這幾天有空就多喝黑糖水。

拿著那張紙條,她想不起朗佑是何時走的,只記得那夜的畫面里,每分每秒都有他。

她回到座位時,助理小妹朝她眨眨眼,「怎麼樣,好一點了沒?」

「好多了,謝謝你。」她說。

揉揉太陽穴,她打起精神投入工作,先是回了幾封重要的信件,又開始審查新交上來的行銷方案。因為是配合聖誕節的促銷活動,所以她更加審慎評估,畢竟是一年一度的大活動,公司上層肯定會關注,她必須得做好。等她抬起頭來的時候,辦公室里已剩沒幾人了。

午休時間,大家都去吃飯了。

她默默走至窗邊往外看。路上行人作伴笑鬧,或各自行走,不管這一刻如何,下一秒時間一過,都成了無法回頭的過去。

他們曾經那麼近……可是,朗佑,你也與我無關了。回頭看看桌上的杯子,她苦笑。

似有無形的眼淚滴落窗沿,再看時,才發現是雨。

「下雨了,要帶傘啊!」她听見同事說。

隨著玻璃門上的鈴當作響,窸窣話語聲漸遠,辦公室里只剩下寂靜。

她也靜靜離去。

台北這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有時候就是很容易在一些不經意的角落迸發出奇妙的緣分。

受邀請和表姊一家過聖誕節後,她就想好要買某知名面包店的蛋糕當作禮物帶去。這天下班之後,她特意繞了過去,卻沒想到會遇見熟人。

「這麼巧?」陸諒則率先開口。

「就是啊,好巧。」她微微一笑。

兩人都拿著大包小包,又站在人來人往的面包店門口,說話實在不方便,于是陸諒則提議︰「方便的話,喝杯咖啡好嗎?」

林曼如笑笑地應了。

苞著他來到附近的咖啡廳,選了個戶外座位,兩人隨意點了咖啡和紅茶。

林曼如環顧這間店,是明亮寬敞的北歐風格,桌椅皆以原木制成,手感溫潤,配合播放的空靈後搖曲目,整家店的氣氛令人感到放松舒適。

「最近好像很流行這種風格的店呢。」她笑著說。

「是呀。」陸諒則點頭,「這是供需法則,大都會的步伐太快,所以人們需要這些獨立緩慢的空間,適時的調劑身心。」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雙頰染上紅紅朝氣,「你還是一樣,都沒變呢。」

一如既往的像塊木頭,不懂情調。陸諒則先是不解地望著她,隨後也笑笑地算了,「你也沒變。」

他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問︰「最近過得好嗎?」

「很好。你呢?」

「不錯。」他微笑。

林曼如看他買了許多東西,放在一旁空的椅子上,便好奇問道︰「你這些是要送給誰嗎?」依她對他的了解,這個人向來節儉,最討厭花錢買不必要的東西,這一堆看起來就包裝的花稍樣式,所以應該是要送人的。

「喔,那是要買回家給親戚朋友的。」他笑笑,又無奈地搖搖頭,「明天是聖誕節,剛好又踫到連假,所以我媽讓我回去一趟。家里三代同堂,長輩和小孩子特別多,又愛過節,所以就先買了預備著。」

丙然,她就猜到是要送人的。

陸諒則的老家在嘉義,經營一座果園。听說他高中以前是一大家子擠在傳統的三合院里。不過後來大家合資建了一棟公寓,雖然分門別戶,但一整棟公寓仍都是自己人。

扁想想就覺得酷,樓上樓下、左右鄰居都是同姓親戚,家族的凝聚力還真是強。

「听起來就覺得好熱鬧。」她有些向往。

畢竟自己一家分隔兩地,冷冷清清的,雖然表姊時常關心自己,但總是不一樣的。

「你呢,有什麼打算?」陸諒則指指她買的蛋糕和禮物。

林曼如笑笑,「表姊約我一起慶祝,買給他們的。」

「那朗佑呢?」他問,「我听說你們在一起了。難得踫到連假,有什麼打算嗎?」

「原來你知道啊……」可惜只听了個開頭,沒問過結尾。林曼如頷首一笑,輕輕的,像輕舟過水,毫無痕跡。

「我們,分手了。」她說。

簡單五個字,說出來卻有如千斤重,沉重得讓她幾乎開不了口。

陸諒則沒有接話,靜靜地看著她。漆黑的眼里沒有任何情緒,就那樣沉靜地、仿佛萬物流光都被鎖住,時間近似停止。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目光下,她忽然想哭。

因為她親口說出了他們分手的事實。所有的關連,從小到大和他的緣分,所有的回憶,都不再重要了。明明是那般鮮活跳躍,卻可以在瞬間內化為黑白畫面,且一片片剝落。

她不再是朗佑最重要的人,一切都結束了。

早已習慣他的存在,驟然失去,才知道,這原來比什麼都痛。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是那家伙介紹的。」陸諒則突然說,眼神像是在回憶,微微眯起。「那時候,我們幾歲?」他不確定地看向她,像要求證一樣,「十九?二十?」

「十九。」

這些瑣事,她卻記得很清楚。台灣人總說逢九必出事,那時初見他,還以為是遇見了命中的劫數。現在想起那些少女心思都覺得好笑。

當然那些早已事過境遷,對陸諒則的感覺也已不若以往,她自然可以對往事笑笑就算。可是,想到朗佑也會成為過去式,她就不禁心酸。

不願讓他僅僅是一段過去……但光想又有什麼用?他們已經不可能了。朗佑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包括她。

「為什麼問這個?你很感慨嗎?我也是。」想到這里,她自嘲地笑笑,

「我和你們牽扯了這麼多年。可現在卻都劃清了界線,誰也不欠誰了。以後,再也不用受緣分的牽連,會遇見新的人,有新的人生,這些是早就注定好的路吧,順奇自然地活下去……」活在沒有朗佑陪伴的世界里。

她的失落是那麼明顯,陸諒則全看在眼里。

「好消極的言論。」他說,聲音一貫的沉著冷冽,「我認識的林曼如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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