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他招手跟服務生說了,回過頭來看著她的狼吞虎咽,忽然道︰「曼曼啊,你喜歡我什麼呢?」
說起來,這完全沒有道理可言。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沒變,為什麼突然之間她會對他動了心呢?
他想要弄明白。
林曼如手上筷子一頓,嘴里還叼著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這個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問題到底該怎麼回答啊?
「我……咳咳!嚇……」緊張的她開始咳嗽,連嘴里的肉都一並給咳了出來。哇嗚,這樣子一定很丑,好丟臉!
他倒了一杯水給她,還溫柔地拍撫她的背,勸道︰「慢慢來,先吞下去再說話。」
本嚕嚕……水是喝了下去沒錯,但心里仍得不出答案。
自己喜歡余朗佑什麼她並不清楚,更說不出來;甚至這份感情也不是自己發現的,而是他提醒。
可是不知不覺間見到他就會時不時心跳加速、臉紅害羞;和他在一起時,又會很安心、很滿足。這種感覺開始時只有一點點,輕淺得像蒲公英種子飛到身上,不致過于在意。可是漸漸的,一天一天過去,隨著想起他和關于他們之間的次數變多;直到現在,她已經無法忽視自己對他的喜歡了。
連她也不明白這是怎麼發生的,但就是發生了。
沒有理由,也沒有原因,喜歡了就是喜歡了。這是她現在唯一知道的。
「我……」
「不知道吧?」余朗佑很快地說,笑容淡淡地凝視她,「不用為這種事煩惱,那問題一點也不重要,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他明明是笑著的,可是有那麼一瞬間,林曼如卻覺得疏離感好重。
「你又看著我發呆了。」捏捏她的臉,他似笑非笑地說。
不滿地瞪回去,林曼如蹙眉,「才沒有。」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他擺擺手,繼續烤肉。
這廝分明就是懶得跟她爭論,敷衍帶過。
不過看樣子他還挺正常的。所以,剛才那一瞬間的冷漠,應該是她看錯了,一定是。
接下來的時間里,林曼如便沒再去深想,只因注意力全放在兩盤剛送來的肉上了。
飽餐一頓後,看看時間也該回家了。畢竟明天都要上班。
結完帳,兩人走出店外,立刻感受到室內與戶外溫度的落差。時序已經入冬,空涼的街頭寒意陣陣,加上正逢冷鋒來襲,冰冷空氣就像把銳利的刀,刺得人發疼。
「哇……」林曼如一下子無法適應,握住門把又想躲回店里,可惜被余朗佑給一把揪住,他好笑地挑起眉,「你退回去干嘛?」
她皺著臉抖個不停,活像是被迫進到一個大冰庫里,「太冷了,我想再進去待一會。你把車子開過來,我在里面等你。」
「這里不好停車。況且,讓我一個人去開車,你不覺得很可憐嗎?」他眨眨眼,一副她不一起去就很對不起他的樣子。
林曼如不吃這一套,仍是緊緊巴著門把不放,縮著身猛搖頭。
「不會啊,一點都不可憐。一個人去開車很man啊,有什麼問題嗎?」
「沒良心的小壞蛋。」他一邊說一邊把她拉到身旁,緊緊抓著不放,「車子就停在前面,我們一起走。」
眼看逃不過,林曼如只好認命。只是,走著走著,冷風一直朝她襲來,沒兩下子,她的鼻子和雙頰都凍得紅通通。余朗佑彎著腰,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真有這麼冷?」
「超……極……冷……」尾音拖長長,算是宣泄她的不滿。
「真是。」余朗佑無奈,只好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給你。」
林曼如拒絕,趕緊要還回去,「不用啦,你會冷啊。」
沒穿外套的話,他身上只有薄薄的長袖襯衫而已,一定會冷的。
可余朗佑卻搖搖頭,重新替她披上,微笑道︰「走這一小段路而已,還好。」
這下她可愧疚了,早知道就不說了——安靜地走在他旁邊,好幾次欲言又止。是要說謝謝,還是要再堅定一點把外套還他呢?看著他挺拔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又有種恍恍惚惚的感覺。
總覺得,他除了高挺之外,肩膀也很寬大。怎麼說呢……很有氣勢吧。
像個男人,很可靠的感覺。可是,在這樣寒冷的夜里,不管他是不是可靠的男人,她都不想讓他一個勁地往前走,因為,看上去好孤單。
奇怪了,這算是母性的過度發揮嗎?
不斷有冷風貫穿他們之間的空隙,像是在提醒著兩人間的距離——林曼如覺得腦子一熱,忽然月兌口而出︰「我們不牽手嗎?」
「噗!」余朗佑忍不住笑出聲來,停下腳步看她,「有人像你這樣問的嗎?通常應該都是看氣氛,自然而然的牽啊!」
林曼如又氣惱又羞窘,也不管了,直嚷嚷道︰「你這麼會,那你做啊!不要讓我一個女生先提出來呀!笨蛋!」
她不分由說的牽住了他的手,像要證明什麼似的,舉到他面前。
「你看你,手凍得像冰塊了!」一邊說還一邊幫他吹氣、揉搓,試圖讓他暖和一點;最後干脆把外套披回他身上,再緊緊攬住他的左臂,不讓他動彈。
「給我好好穿著外套啊,笨蛋!」一番動作下來,她變得氣喘吁吁,雙頰紅潤發燙,嘴里仍不住地碎念著︰「耍紳士也要有個限度。把外套月兌下來給我,你自己卻凍個半死,那我都成了什麼人了?被嬌養的溫室小花嗎?才不要咧!要冷就一起冷啊。」
左臂被她纏個死緊,余朗佑卻沒有要掙開的意思。開始只是楞楞地看著她的動作,後來便笑了。
見他笑看著自己,那雙桃花眼在黑夜中顯得特別明亮,害得她胸中又傳來癢癢的感覺。
「曼曼,我知道你關心我,也很感動。」他指著被抱住的手臂,眼楮閃啊閃地看著她,「可是我們還是要照進度慢慢來嘛,你這樣餓虎撲羊的,我會害怕耶。」一副小媳婦的模樣,仿佛受到多大驚嚇。
林曼如松手就是一拳,捶在他手臂上,啪的好大一聲。
「要死了你!再亂說看我不把你打爆!」
女流氓本性顯露無遺。
余朗佑嘶嘶喊痛,連忙又求饒︰「不敢了,怪力女饒了我吧!」
「冷死了啦,還玩!」她伸手又把他給抓緊,拖著向前走,「還不快點去開車,老娘要回家了。」
「等一下!」
「干嘛?」
她凶巴巴地瞪他一眼。
「不是要牽手嗎?」輕輕地把被抓著袖子的手抽開,然後用手掌握住她的。
軟綿綿的觸感,像是把棉花糖握在手里一樣。「牽手,應該是這樣才對吧?」他說。
「就算那樣也……」她臉紅紅的,空著的右臂依靠過去,保持著牽手的姿態抱住了他。「因為會冷,逼不得已才抱的喔。」她強調。
真實的想法是——就算已經牽手了,那也不夠。想要更靠近、更靠近他。
可以再次對人懷抱喜歡的心情,原本是不敢想的呢……還以為受過傷的心再也不可能悸動了;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現在,她有了喜歡的人;並且,這次她深刻感覺到能夠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一股暖暖又滿滿的暖流從心里涌出,懷抱著這樣的溫暖,她覺得鋒面帶來的寒冷天氣相形之下根本不算什麼。
「嗯……朗佑。」
「嗯?」
「我們這樣,有沒有比較像是一對?」緊靠著他的臂膀,她抬頭問。
不管怎麼說,他們雖然正在交往,但實質上的相處卻仍然像朋友一樣,所以像這樣緊緊依靠著他,非常有真實感。身邊的這個人,不再只是青梅竹馬的身分,而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