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恩從來就不是個暴力分子,但此時此刻,她卻有股恨不得打歪他那可惡笑容的沖動。
他這是在威脅她,暗示他們的人可以不接這份委托工作。
她不明白他對這件委托案有多少的影響力,他也許並不是在唬弄她,因為剛才在電話中,春喜給她的訊息相同,事情不是由春喜或她來決定的,是由眼前這可惡的家伙決定,他或許真能夠中止這一切,不賺她雲家這筆錢。
懊死的,他對極了!
事情演變至今已不是能由她決定,她確確實實需要他們的幫助,少了他們的調查工作,只怕她真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才能找出凶手,但最可怕的並不是花了一輩子的時間,而是用了這輩子的時間,卻無法找出想要的答案。
「我想我不真的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時的保護著我,你說這是份涼缺,那麼你可以去度個假,我也能佯裝你一直陪在我身旁保護我。」雲恩深深地吸了口氣,在穩定過分起伏的心緒之後,她試圖掙扎。
「我記得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要你不要做出任何傻事,你需要的只有等待,公司會用最短的時間給你答案的。」他仍是笑著,但現在的笑容帶著嘲笑她天真的意味存在。
「我耳朵沒聾,也沒有失憶癥,所以你最好也別再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即使你再說上一百次、一千次,我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個,辦不到。」雲恩緊緊地握起了雙拳,決定拋除個人情緒問題,她會忍耐這個討厭鬼的。
「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了。」他說著,同時斂下了所有的笑容。
「誰跟你見鬼的達成了他媽的共識。」當這句粗話完全不經過思考便月兌口而出時,雲恩自己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很好,這男人不僅是惹火了她,也讓她丟失了風度與家教。
沒想到一句粗話讓男人剛收斂起的笑容再次展露,這舉動無疑是火上加油,讓雲恩眼底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不再理會他,雲恩轉身氣呼呼的走下樓,快步地在人行道上前進。
走了一會之後,她突然回頭,對著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認為你真想知道。」
雲恩瞪著他,同時肯定自己想與他和平共處,想必是天方夜譚了,或許等查出凶手是誰之後,她第一件事便是回頭來掐死他。
「想好好地討厭一個人,也總得知道那個人是誰吧?」
「沒錯,但我不打算告訴你我的名字,因為你早知道了。」
他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直到夜幕來臨,雲恩躺在大床上仍在想著同樣的問題,什麼叫做她早知道了?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
而那教人不舒服的男人現在就睡在她的屋子里,距離她只有一牆之隔。難到真要與他日日生活在一塊嗎?真沒法子要他主動放棄保護她的任務嗎?
她開始想念與樂雅共同生活的日子,那三天,她過得很自在,樂雅是個親切又體貼的人,很多時候,她甚至會遺忘樂雅就在身旁的事實。但隔壁房里的男人存在感太強烈了,壓根兒無法給她任何自在感,而她光是想著,便痛恨這一點。
「他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毛病啊?」她瞪著自家的天花板,忍不住地自問著。
「難不成他堅持這麼做,不是純粹看我不順眼想跟我過不去,是真的有其他打算?」翻了個身,她繼續扔出問句。
能有什麼打算呢?雲恩想了又想,卻是無去想出一個確切又能說服她自己的答案來。
在閉上眼真正入眠之前,她仍是認為他的工作是任何人都能取而代之,她仍是想念樂雅。
他到底在堅持什麼呢?
這個問題,雲恩目前沒有答案,但睡在隔壁房里的男人倒是有個標準答案。
因為他並不是別人,他是班子烈。
現在這一身完全陌生人的裝扮,是他平時出任務的「面貌」之一,先前不打算告訴雲恩他真正的工作性質,為的是不想令她過分擔心他的安危,而現在不以她熟悉的姿態回到她身邊,為的是調查殺害雲安的凶手究竟誰,也為了確定在與他分手之後,她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今天在她發過脾氣之後,他也發現她急于找出凶手,卻似乎不在乎自身安危問題,這一點讓他生氣,十分生氣。
今天若不是由他們公司接下這份委托任務呢?隨便一名三流的保鏢只會讓她陷入更危險的境地之中,她能猜想到凶手或許也會找上她,但她天真的認為憑藉著她自己,便能完全去除任何可能的危險是嗎?
傍了她百來人的調查結果,那份結果名單上的人,春喜說已是百分之九十九能去除嫌疑可能,春喜的說法已算保守了,在他眼底,那些人早已去除在調查範圍之外了。
然而他們也讓她誤以為剩下的另一半人數仍在進行調查中,但那並不是事實,除了連家人以外,所有的人員早已經調查結束,將資料分次給她,不過是下餌釣著她罷了。
雲恩心中有兩個重要的嫌疑人名單,她猜想著凶手是連家兄弟的其中之一,甚至不排除兩個人是共犯的可能。
她的想法是極有可能的,方向與他的想法幾乎是一致的,幾乎。
但在他心底……不,在公司里參與調查這件委托的所有人心底,重大的嫌疑人有三名,而那第三名在調查結果有進一步的可能之前,他要求所有人不得向雲恩透露。
至少,在短時間之內,她無須承受再一次可能的打擊。
「你這個笨蛋。」
第8章(1)
必須守在雲恩身旁保護著她,一名陌生保鏢突然住入雲家,這一點在這樣敏感又帶著極具不安的情況下,很容易被所有人接受了。
今天是雲恩進入公司成為正式員工的第一天,雲立仁身為董事長,連修瑋則是行銷部經理,身為空降部隊,她被安排成為雲立仁的特別助理,目的為學習,並累積工作經驗,好在日後成為董事長最佳的幫手。
「我查別人資料的同時,也順手查了一下有關于你的一切。」班子烈淡淡地扔出了這句話來,而這句話成功的吸引了雲恩所有的注意力。
從家里出發到公司,約有三十分鐘的車程,而這三十分鐘還是不包含可能塞車的情況下計算出來的。因為是保護她的立場角色,所以由他開車接送她到任何目的地是自然的,而她本來決定不論到哪里,在非必要的情況下,她不打算與他有任何交談,但顯然她的計劃又得失敗了。
一早起床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也看見了另一個自己,眼淚又是一陣無法抑止地直落。
在悲傷難過的同時,她沒忘記自己要做些什麼,她要找出凶手,在這過程當中,她必須忍受很多難以忍受的事情,而面對這討厭的家伙便是其中之一。
「你到底想說什麼?」雲恩可以感覺到自己情緒上的變化,一股小火苗正在心底滋長著,若在下一刻燃燒成為熊熊大火,她自己也不感意外了,因為他完全有瞬間助長的好本事。
「你對你父親公司里的一切壓根兒沒興趣,中斷你原本的目標學業並不是件聰明的選擇,那對這一切並無任何幫助。」他說出了中肯的事實,也成功的再次惹惱了她。
他這擺明是告訴她,不論她做了什麼,都只是徒勞無功,事情不是她所能解決的。
他說出了極可能的事實,也是她最不願去想的狀況,就怕她了所有能的事情,結果卻是什麼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