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人民如螻蟻嗎?
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
只有權貴世家子弟才是人?
第八章失控的初吻(2)
「朝廷之事,豈是你我可以議論的?」田十四面上如秋水靜日,無一點漣漪,但鼻翼歙張,顯然不是毫無所感。
「說是這麼說,但是不對的事情就是要改,總要有人願意打破框架,國家才會越來越好不是嗎?」
沒有激烈言詞,態度也沒有不對,但那些話就像棉里針,扎得人會跳起來。田十四不由得要深思,「是誰教你說這些的?」
「沒人教我,我只是不吐不快。」她臉上流露著淡淡的寧靜,有種面不改色的鎮定和勇敢。
「這些話你私下和我說說沒關系,千萬別到外面說。」連男子都不敢隨便議論朝政,她這內宅婦人倒是很敢說。
「我知道,這種事我還分得清楚的。」
畢竟,這里不是她以前的那個年代,言論自由,思想自由,在這里,只要說錯一個字,腦袋就不是自己的了。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夜已深,兩人很快安置了。
魚小閑因為勞累了一天,沾枕就睡著,與她同床共枕的田十四卻忽地睜開雙眸。
他看著背著他而睡的女子,下顎慢慢繃緊,眼角微抽。
他忽然發覺一件事情,他身邊這與他同床好一段時日的女子只是想和他一起過日子,她對他沒有期望,沒有喜歡還是更深的情感,應該說,她只是需要一個身為丈夫的男人,猶如一個匾額,一個標簽,一個安全的身份;她似乎可以為自己這個「夫君」做任何事,卻不願意交出自己的心。
她從來不會求援,不對他要求什麼,甚至,到他身邊來汲取溫暖也不曾。
他對她來說,就一點魅力都沒有嗎?
田十四瞪著她披散在炕上長綢般的發絲,忽然恨恨了起來。
隔天。
魚小閑讓窸窸窣窣的聲響吵醒,天還未亮,這會兒還不到卯時吧?
她困倦的打著小小的呵欠,一邊坐起身,「誰啊?」
一旁的田十四顯然也醒了,一夜沒睡好,此時見她翻身就要下炕,那單薄的里衣下的肌膚哪能讓別人窺去。「先把衣服穿上。」
「哦。」她依言披上外衣。
趁她穿衣的時候,田十四幾個大步便去開了門。
乍見田十四,包銀子差點被嚇哭,他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更何況他高大的身材對她來說壓根就是一堵牆。
她抖簌簌,手差點絞成麻花,但是她不能害怕,她需要這份工作。
「干麼這樣嚇小孩,你這下床氣真要不得。」魚小閑叨念,將田十四擠開,牽著包銀子的手進門。
居然說他有什麼「下床氣」!田十四眼睜睜的看著一大一小進屋,卻什麼也不能說。
「銀子這麼早出門,還沒吃早飯吧?」她讓包銀子坐小杌子上,從灶間與煙囪相連的小兵,舀出里面昨晚預留的溫水給田十四梳洗,也把自己打理了一番,這才回頭去看乖巧坐在那,連眼珠子都不太敢動一下的包銀子。
「不打緊,銀子不吃也不餓。」包銀子這下也察覺自己來得太早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是餓了,不如銀子陪我吃一點?」
「這不成,我是來上工的。」她囁嚅說道。
「我說成就成。」她模了一下她的麻花辮子。
「可……」
她不等包銀子答應,挑揀好菜,把鍋子洗干淨了,準備做飯。
「太太,也讓銀子來打下手吧,這些活兒銀子都做慣了的。」她怯怯地走過來,表情緊張,一等魚小閑點頭便坐在灶下燒火。
她利落的往灶膛里送干稻禾、小竹片,不一會兒就把灶火燒得旺旺的,不得不說這是她做熟練的活兒,一點都不為難。
魚小閑卻在琢磨著昨晚吃剩的肉餡餅子還有好幾塊,不如煮個豆粥,再把昨兒個買的燻肉切片炒小根蒜,對了,炕下還有長勢可喜的綠豆芽,拿來清炒好了,最後蒸個兩大碗蒸蛋,就算多了個正在長個子的銀子,這樣也夠吃了吧?
她忙和的時候,洗漱過的田十四已經穿戴整齊去院子打了一套拳,打完拳就幫院子里的菜地澆水,他每一棵都細心的澆,直到瞧見每壟土地都濕潤為止,再把魚小閑晾在院子里的木頭,包括半成品都換個陰涼的位置,木頭被風吹日曬容易龜裂,那就白費了之前的心思,因此每天將這些木頭搬來搬去也就變成他主動攬下的工作了。
他跨進屋,看見桌上熱呼呼的飯菜,乖乖去灶間洗了手,回到堂屋便往主位坐下。
魚小閑將盛好的豆粥和撲子往他跟前放,也給自己和包銀子盛了一大碗,回過頭喚她過來吃飯,卻見她站得遠遠的,垂頭低眉,不言不語。
「銀子,過來坐。」
「我不礙事的。」
「我不喜歡同樣的話要說兩次。」她故意沉下臉。
老實說包銀子還模不著魚小閑的個性,不知道她就是只紙老虎,怕惹她不高興,躊躇的尋了空下的凳子坐下,可也只敢坐在三分之一的地方,看著香軟可口的粥,一時饑腸轆轆。
「開飯吧。」
魚小閑很自然的給兩人布菜,又一人一碗蒸蛋,包銀子哪吃過這麼豐盛的早飯,不敢下手去挾菜,只扒著稀飯,吞咽之間急到不行。
「慢慢吃,飯菜多得很,別噎著了。」魚小閑每樣菜都給她挾了一筷子,見她激動得臉都紅了,眼眶還含淚,不禁心軟得一塌糊涂。
吃過飯,包銀子自動請纓去刷碗,魚小閑知道她不找點事情做會于心不安,于是點頭,看她因為吃太飽微微腆著的小肚皮,自己忽然生出一種成就感。
把家事做完,她教導包銀子切拌餡料,浸泡粉絲,挑揀雞蛋……
田十四也沒閑著,要揉的面粉量大,他要和面做皮,還要負責把面團切成小塊,片刻後安娘子也來了,人多手快,不偷懶、不怠惰,很快便把幾樣吃食都備妥,準備要到鎮上去擺攤子了。
三人說說笑笑到了鎮上,原本謹慎小心,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的包銀子在兩個女人的鼓勵和愉悅的氣氛下也慢慢褪去那層拘束,偶爾也能搭上幾句話,雖然還不是真的敞開心胸,但魚小閑覺得這事不急。
這天,一改昨日受影響的生意,許多客人等不及她們擺好攤子,就排起長長的人龍,熱鬧得很。
三人再也沒空閑聊,打起精神,一個勁的忙碌了起來,魚小閑不讓包銀子上前招呼客人,女孩子家的,畢竟臉皮薄,只讓她在後頭干活兒,直到兩個時辰後,吃食全部賣光,一人才能歇上一口氣。
「妹子,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未卜先知,早知道我們的生意會這麼快回籠,而且比前幾日的還要好?」安娘子槌槌肩,累歸累,但也一臉喜色。
「銀子是我們的福星啊。」魚小閑淡淡地顧左右而言他。
包銀子可不淌這水,乖巧的收拾著鍋碗瓢盆,嘴角微翹,听她們打趣自己,手下的動作更快了。
「銀子是我們的福星,但是客人這麼快回流,肯定有他的道理。」安娘子沒打算放過她。
「我們的食材新鮮,當天做的當天賣完,因為新鮮,味道極好,只要吃過的人就忘不了這味兒,這起碼的信心我還是有的,只要是好東西,怎麼可能輕易被模仿?」她說得輕巧,沒有人知曉那些醬汁和佐料可是她花時間找來的,別無分號。
東西好吃,加上容易被中下階級百姓接受,就算暫時被其他的攤子轉移目標,一旦發現對方沒有她們的好,也很容易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