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透了他,其實他並非真心厭惡這個土生土長的國家,只是希望自己熱愛的音樂能夠不被母親設下的形式所局限,想要有更大的空間能夠發展,她是如此的了解他,讓他連為了留住她而說謊的余地都沒有。
「你要我給你多久時間?」他可以等待,只要她到時仍願意依附在他的身邊。
「這個……我也不知道。」她聳聳肩,坦白的說,「老實說,我不想跟你說我們分開多久以後再回來相愛這種話,畢竟人都會變,就算我們現在約定了,可是過程中若有人變卦,這樣不是很傷嗎?」
「那你到底想怎樣?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難過?難道你不曾真心愛過我?」他急得快崩潰了。
她輕拍他的臉龐,輕得像是撫模,只是想鎮定他的情緒,別再繼續口不擇言的傷害彼此。
「我是不是真心愛你,這點你自己知道。」他痛苦的模樣讓她不禁環抱住他,害他傷心難過,也不是她願意的,只是現在的他們真不是真的那麼適合對方,即使不顧一切的將對方綁在身旁,等到某一天,他們都會感到遺憾。
「我們先說好,不等待對方,就當朋友,甚至能夠各自發展新的戀情,如果有某一方先結婚了,也不可以有怨恨。」
「不可能,我一定會劫婚。」他同樣將丑話說在前頭,流露出充滿殺氣的眼神。
「那我一定會報警抓你。」他太不講理了,她也不客氣的說。
「無所謂。」
「你喔!」她好氣又好笑的捏住他的鼻梁,深怕再說下去,兩個人又要起爭執,學聰明的她主動牽握他的大手,繼續散步。
她面帶微笑,依偎著他,這是她第一次不要求他戴墨鏡,戴帽子願意和他手牽手走在路上,況且這里是韓國,不是台灣,很多人都認得他,仔細觀察她的反應,似乎不再害怕別人看出他們的關系,她身上仿佛多了一股卓越的自信魅力,以前他覺得她活潑開朗又可愛,渾身散發出令人愉悅的清新氣息,現在的她看起來像個成熟的女人,那又圓燦明亮的大眼楮猶如鑽石,讓人著迷。
回到屋子,杜若琳毫不拖泥帶水,開始打包行李。
「不然讓我陪你搭飛機回台灣,我自己再回來。」張澈覺得好挫敗,還不想就這樣道別離。
她翻個白眼,還差點笑場。「拜托,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搭個飛機還要搞得像十八相送嗎?」
他微蹙劍眉,「什麼是十八相送?」
「呃……算了,反正就是不需要這麼麻煩。」她又忘記他是半個韓國人,轉頭將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然後拉上拉鏈。
他緊握著手中的鑰匙,拼命想阻止她離開的理由。
「我想……你應該沒辦法這麼快回去,這幾天回台灣的機位都已經滿了。」
「真的假的?」她的神情古怪的瞅著他。什麼時候大家這麼瘋台灣了?「沒差啊!反正我的目的地不是台灣。」
他當下傻眼,「你要去哪里?」
「東京啊!而且我已經訂好機位了,沒問題的。」她笑嘻嘻的將行李箱交給他,然後再牽著呆滯的他走出屋子。「親愛的前男友,麻煩你載我去機場吧!」
他的薄唇抿成一直線,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降級為前男友,眼看她就要離開,他心痛到像是被卡車輾過,好不難愛。
「求你,不要輕易的忘記我。」他用力的抱住她,恨不得將她揉進骨髓里永遠不要分開。
「張澈……」杜若琳本來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忍不住伸手擁抱他,這是她最後能給他的安慰了。
她不想再哭泣,只能昂高小臉,壓抑淚意,看著湛藍的天空,一朵如棉絮般慢慢飄掠過去。
而她不想像白雲,在他心里短暫停留,想要更確切的認定自己有足夠的勇敢與氣魄,等到那一天,她才能夠想念自己,毫無遲疑的站在他身邊。
第10章(1)
一年後。
青天白雲底下,台灣的早晨彌漫著霧氣,一輛黑色福斯小車平穩的往前奔馳,猶如它的主人一般愜意自在。
杜若琳嘴里哼著小調,現在是她最喜愛的電台廣播時段,主持人清脆的聲音總是能讓人心曠神怡。
「現在我們來听一首全台點播串最高的歌曲,說到這首歌,想念大家都對作曲者不陌生,轉型成功的張澈擅長將古典樂結合現代音樂,這首‘ONELOVE’一路從韓國紅到台灣,當然,還有其他膾炙人口的歌曲也都有絕佳的成績,現在就讓我們來听听當代最火紅的情歌作曲家張澈,以鋼琴獨奏的方式,訴說最深刻的情感。」
第一個音符響起,杜若琳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揚高,這個永遠學不會什麼叫低調的男人,是她最秘密的前男友,也是在這趟長達一年的旅途中,從來不曾疏離的好朋友。
手機偉來震動,她立刻戴上耳機,接通電話。
「你安全抵達台灣了沒?」張澈打電話從來不先打招呼,狂妄得很。
「到了,現在要開車回家。我上禮拜有寄信給你,收到了嗎?」
「嗯哼。」提到這個,他的口氣有點悶悶的。「里面那些照片我也看到了,那個……」
「怎麼了?」他後面說得太小聲,她听不清楚。
「回來了就好。」他迅速斷線,想問她與她合照的那些外國男人是誰,卻問不出口,畢竟目前他只是她的前男友。
「喂?喂!」她納悶的噘起小嘴,竟然掛她電話,這男人的脾氣真是古怪。
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有他美好的鋼琴樂間陪伴,這條仿佛變得清新美麗,她並不急著返家,反而多繞了幾條路,回味這睽違一陣子的家鄉。
她花了點時間才抵達家門前,將鑰匙插進鎖孔內,轉動打開,隨即感覺有點不對勁。
記得她每次出門,固定都會上兩次鎖,更何況是出遠門呢?
滿懷納悶的踱進屋內,一陣麝香味竄入鼻腔,還有細碎的雜音,讓她不由得疑心大起,立刻沖向電視,從後方拿出球棒,往傳出怪聲的房間警戒的前進。
當她伸出手要開門之際,門先打開了,她毫不遲疑的揮動球棒,嚇得張澈連忙握住它。
「你想謀殺親夫啊!」這一晃動,系在他腰間的浴巾掉到地上。
沒想到是他,杜若琳整個人呆住,但是他的春光很快的讓她回過神來,秀眉一挑,看來他越來越運用成語了。
「請問一下,親愛的前男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洗澡啊!」他沒好氣的將球棒扔到沙發上,然後慢條斯里的撿起浴巾,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里。
「你少逃避我的問題喔!」她亮出鑰匙,非得問個清楚。「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不記得我有給過你鑰匙。」
「很簡單啊!把整棟房子買下來不就得了?」這種老舊房子,有人願意出高價收購,對方自然歡喜賣出,現在他算是她的房東,當然擁有鑰匙。
「你不用繳房租給我,不過以後得負責幫我收全棟的租金。」
瞧他說得簡單輕松,她只覺得不敢相信,「該不會我出國的這段期間,你都住在我家吧?」
「哪有?我只有回來台灣的時候會借住一下。」他略顯心虛地走進廚房拿啤酒,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形同糾纏不休,但就是不想當個純粹的前男友。
杜若琳的目光跟著他游移,越想越覺得詭異,聰明的腦袋瓜很快便察覺這男人在玩什麼把戲。
「張澈,你給我出來,把話說清楚,不準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