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是用哪一只手盜劍?又或者,兩只手皆有參與?」
他的視線挪移到她那一雙白皙細致的柔荑,俊眸不由一燦——
好靈活的一只巧手,想必就是這雙調皮的手盜走他的劍吧?嗯,他該如何懲罰這雙頑皮的小手呢?
意識到他正在打量自己的雙手,董樂兒偏不給看,孩子氣的將雙手縮至背後藏了起來,星眸用力瞪著他,不信邪地啐道︰「你嚇唬不了我的,我就不信你真敢這麼做。」
她可不是被嚇大的,他以為這麼說她就會怕了嗎?哼,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重點不是他敢不敢,而是要看他有沒有這個心,她要是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立刻停止挑釁他,可惜她並沒有,反而一再挑釁他的威嚴,她死定了!
邵風雙眼一凝,用一種堅定眼神看著她,「等你雙手落地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嚇唬你了。」
哇啊!不會吧,他真要砍她的手?董樂兒終於有點危機意識了,小臉微微滲出薄汗。正想著如何月兌身才好,忽然察覺到有雙大手正在她身上到處游移,她凝眸一看,嚇得花容失色。
「喂,你干嘛?」他的手在模哪里?哎喲,會癢啦……
「我想知道你的底細,不得已只好搜身。」邵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眼里沒有半分罪惡感。
「你要知道我的底細直接問我不就得了,犯不著對我毛手毛腳,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董樂兒氣憤的抱怨,他這種行徑跟登徒子有什麼兩樣。
「如你所說,我眼前所見是一名翩翩美公子,並非姑娘。」邵風回她一記充滿惡質況味的淺笑。
沒人性的自大狂!理智完全被怒焰吞沒,董樂兒直接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
「你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變態!本姑娘跟你沒完沒了——」嗚嗚……爹、娘,你們的女兒被人輕薄了。
一口氣罵了這麼多她不會口渴嗎?邵風冷哼一聲,無動於衷地說︰「好過你不問自取的行徑不是嗎?」話一說完,他一雙大手毫不猶豫的往她懷里探去。
「喂!你住手。快住手啦——」完了完了完了,她一生的清白就要毀在他手里了。
刷!清脆的攤扇聲傳進耳里。董樂兒凝目看去,看見邵風劍眉深鎖,凝望著從她懷里搜出來的玉扇,目光逐漸轉深轉沉,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冷了起來。
「說,這把玉扇從哪里偷來的?」
「什麼偷?人家送的。」她用力更正,討厭他的自以為是。
這家伙怎麼了?董樂兒疑惑地睨了他一眼。
「你說謊。」他駁回。
「我沒必要騙你,那真的是人家送的。」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可憐,說真話居然沒人相信。
「何人所贈?」
「無塵伯伯。」
無塵?是他遁世之後的名嗎?
「荒謬透頂!」那人將如此重要的東西送給一個野丫頭?小妮子說謊不打草稿,當他是無知的三歲童蒙嗎?
又來了,她最恨人家用這種質疑的眼光看她了,為了爭一口氣,董樂兒不假思索的提議,「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邵風半信半疑。
「那當然,不過見到無塵伯伯之後你要答應無條件放了我,還有連同盜劍的事情也一筆勾消。」
小妮子算盤倒打得精。但邵風握有主導權,不介意一賭。
「可以,但如果你敢騙我的話,後果自負。」
呿,又威脅她了。不過不要緊,真金不怕火煉,董樂兒這回可是信心滿滿呢,她拍著胸脯保證道︰「騙你的話我就是小狽。」
第三章
結果,董樂兒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們撲了個空,對弈亭已經是空無一人,只剩下一縷晚風訴淒涼,以及邵風眼里的怒濤撲天蓋地的向她席卷而來,和她油然而升的莫名恐懼與認知,她死定了!
「我說過,騙我的話下場會很淒慘。」敢情她把他的警告當成耳邊風,才會一再挑釁他的耐性,她以為他不會發火嗎?那她就大錯特了。
邵風正好背對著光線,五官輪廓讓人看不清楚,但那對含怒的黑眸似乎燃著兩簇熊熊烈焰,而他頤長的身軀更拖曳出一抹巨大黑影罩住董樂兒,距離愈拉愈近。
他的存在戚瞬間強大得令人感到不適,董樂兒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直至背脊抵柱再也無路可退為止。
爹啊,無塵伯伯,樂兒這回可被你們害慘了……嗚嗚……董樂兒欲哭無淚,但盡避如此,她依然硬著頭皮解釋。
「等一等,也許是我們來晚了一步,兩位老人家已經走了。」她不是放羊的小孩,真的啦,一定要相信她句句屬實。
但可惜邵風只相信眼見為憑,他要的是她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一定會見到的那個人,而非夸大其詞,蓄意拖延時間,把他當成猴子耍得團團轉,讓他希望一再落空。
思及此,邵風內心突然一震,沒想到自己居然抑制不住這份渴望,竟是希望再見到那個人一面,可,為何?他不是恨他嗎?從他拋棄家室遁人道門的那一天起,邵風就告訴自己對他只有恨,甚至倔強的立下天上黃泉永不再相見的誓言,然而現在,他卻是那麼迫不及待的想再見一面,矛盾得令人啼笑皆非啊。
邵風將情緒隱藏的很好,絲毫不令人察覺,他冷聲開口,「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他舉步朝她逼近,怒焰聚攏成一個無形的暴風圈狠狠罩住她,董樂兒甚至感覺得到他的衣袂在款款飄揚,強烈的怒氣震得人肝膽欲碎。
「我發誓,我真的沒騙你!」她高舉一手,表情從沒像現在這麼認真誠懇過。
邵風揚唇一笑,「你的罪行又多了一項。」
「為什麼?」董樂兒難以理解的叫道。
「因為你死不認錯。」他用一種再平淡不過的語氣數落她的罪行,是山雨欲來的前兆。
「冤枉啊!我爹和無塵伯伯真的在這里下棋,不然你看桌上的棋子都還在呢,證明我並沒有騙你。」她慌張的指著桌上的證據,急著端出自身清白,只是不曉得那兩個下棋的老人跑到哪里去了嘛,這又不能怪她。
邵風俊眸掃向石桌上未完的棋局,但見那黑子攻勢凌亂,明顯居於下風;白子沉穩內斂,幾乎是穩操勝算。不可否認的,白子對弈的方式確實和他印象中的那個人有幾分相似,不急不躁且處處留情,像極了那個人的作風。看來,他遁人道門之後生活反而更加愜意悠然,拋妻棄子換來逍遙自在,他心中當真沒有半分罪惡?他怎可如此不負責任?他真是可恨。
十六年了,他的恨從來沒有停止過,他甚至懷疑是否有停下來的一天?
「你爹是誰?」
「董不癲。」說起自家爹爹,董樂兒難免露出一個自豪的笑容。
「你是盜痞的女兒?」難怪她第三只手功夫了得,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湛俞手上盜走他的劍。
「啊,原來你認識我爹?那看在我爹的份上你就相信我一次嘛。」她笑咪咪的與他攀起關系。
甜美的笑容燦爛的盛開在邵風冰冷的眼里,那股星芒刺得他雙眼隱隱發疼。
這小妮子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什麼也沒做,只是一笑,就能讓他心緒不寧,她真是可惡。
邵風懊惱地栘開視線,聲音更冷,「我想你誤會了,我與令尊並無交情。」
就算有,以他的性子也未必會賣這個人情,他的行事作風是出了名的乖戾殘酷,可不是江湖朋友無地放矢,單憑他殺人無須過節便能瞧出一些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