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爹真的好過分!氣死人了啦,董樂兒氣憤的直跺腳,悻悻然地噘高嘴猛發牢騷。
「爹啊,娘要是知道您的毆女惡行,一定——」
又想搬出她死去的娘做擋箭牌?董不巔這次當機立斷,索性支開女兒。
「去去去,小孩子閃到一邊涼快去,別妨礙大人下棋。」
哇哩咧……听爹的口氣好像她是跟屁蟲似的,拜托,人家她也不想好不好?兩位老人家下起棋來渾然忘我,她一個在人旁邊不知道有多麼無聊,大好時光就這麼白白浪費掉了,真是可惜。
董樂兒愈想愈覺得委屈,忍不住抱怨,「可是爹啊,人家很無聊耶!您和無塵伯伯一下棋就渾然忘我、六親不認的,而且每回都創新紀錄,上次足足下了十三天,這次少說也有個把月,再這樣下去樂兒遲早會悶死的。」
「無聊的話就下山去晃晃,順便把我教你的『探囊手』再練一練,下回我要驗收。」
「探囊手」是盜痞董不癲的成名絕技。是以盜物於無聲,竊物於無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盜取他人身上之物,受害者卻渾然不知。
「什麼?真、真的可以嗎?!」董樂兒瞪大一雙圓亮眼兒,興奮得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她有沒有听錯啊?這回居然不用吵、不用鬧,也不用大費周章說服老爹讓她出去,爹竟然主動放牛吃草,太……太棒了!萬歲、萬歲……
「對對,快去,快去,別吵了。」董不癲像當送瘟神似的將女兒往外推,當真是下棋下到六親不認了。
但董樂兒絲毫不在意,只見她奔回屋內匆匆收拾行李,隨後拎著包袱向兩位老人家告別,動作之快,令人咋舌。
「爹、無塵伯伯,樂兒走羅。」
炳哈,快點離開,免得爹到時候又反悔了。
「賢佷女請留步——」
「什麼事?無塵伯伯。」
「賢佷女,這把扇子你帶在身上,若遇事解決不了,可到邵氏求助。」
「老家伙,這把扇子不是……」董不癲瞧出端倪,啟口欲言,無塵老人卻一臉無害的笑著揮揮手。
「只是一把扇子而已,好友無須多心。」無塵老人說完,臉上笑容隨即如風般徐徐蕩漾開來,看在董不癲眼里那是何等詭異莫測的笑容啊,雞皮疙瘩不禁掉了一地。
「賢佷女,一路小心。」無塵老人抬手輕輕一揮,微笑著送上最後的叮嚀。
「女兒啊,路上小心,還有千萬記得、記得——別捅樓子嘿……」董不癲最後那一句話才是重點。
送走寶貝女兒後,一向只管嘻皮笑臉的董不癲臉色倏然一凝,正經八百的問道︰「老家伙,那把扇子是你們邵氏一族的傳家之寶,你把它交給我寶貝女兒有何居心?」
董不癲眯起眼楮直盯那對看似溫和善良的眼楮,然而直覺告訴他,老家伙肯定不懷好意,一定有詐。
面對好友充滿質疑審視的目光,無塵老人嘴上笑容始終保有幾分從容,他不疾不徐地說︰「好友,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而已,真的,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我董不癲就是白痴啦!愈想愈覺得老家伙居心叵測。
「老家伙,我丑話說在前頭,到時我寶貝女兒弄壞你家傳之物,你可別掉過頭來要我賠,更別想我會因此讓你步幾棋。」門兒都沒有,沒有啦!
「呵呵,區區一把扇子而已,壞了也無妨,好友,你就別多心了。」
「老家伙,你真看得開?」真不知他是真看得開還是假看得開,董不癲被他高深莫測的態度給弄胡涂了。
「好友不也一樣看得開,放心讓賢佷女只身在外面行走,不是嗎?」
說到這里,董不癲臉上不免露出自信得意的笑容。
「放心,那丫頭古靈精怪得可以,不會有事。」
堂堂盜痞董不癲的女兒絕對不會是溫室里的花朵,要不是那丫頭太會闖禍了,董不癲才懶得管她哩。
「呵,我想也是啊。」
「听人說江湖三大公子齊聚一堂,將在『忘情闕』召開一場論劍大會!」
刷的一聲,一名長相俊美的年輕公子攤開手中玉扇,應了聲︰「喔?」
「勝出者將可以得到『天香豆蔻』!」
天香董蔻、九曲神簫,以及奇魄古玉,乃武林中人趨之若騖的至寶,可想而知覬覦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真的?」
「當然是真的,難道還會誆你不成?三大奇寶本來分屬三位神秘高人所持有,近年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紛紛易主……」
「是啊,那可奇怪了。」
「上月初,天香豆蔻落入皇甫公子手中,其余二公子認為應該見者有份,於是提議以論劍方式來決定天香董蔻最後歸誰所有。」
皇甫公子邵風、忘情公子展凌雲、臥龍公子傅少三,人稱江湖三大公子。
「听人說他們三人是好朋友,這麼做豈不是很傷感情?」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寶物人人愛。再說了,三人私下大有逕庭也是時有耳聞的事……對了,你是誰?」大漢猛地回頭看了那手持玉扇頻頻應聲的年輕公子一眼,黑目忍不住一愕,長眼楮來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公子。
年輕公子長相俊美,五官精致玲瓏,皮膚細致吹彈可破,怎麼看都像是個易釵而弁的美嬌娘,而「他」正是盜痞之女,董樂兒。
女扮男裝的董樂兒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皓齒。
「我是路過的,踫巧听到大爺您在這里高談闊論,我忍不住好奇,於是過來湊湊熱鬧唄。」
只見那說得口沬橫飛的大漢隨便應了聲,接著回頭繼續說他的話。
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皇甫公子——」
「他就是皇甫公子啊?」有沒有搞錯,迎面而來的分明是個小孩子,難不成這皇甫公子有練返老還童之術?董樂兒直呼不可思議,但真正吸引住她目光的並不是這名僮子,而是僮子背上所負之名劍。
寶劍雖然藏於劍匣之內,卻掩不住劍器本身的鋒芒,犀利的劍氛令人目光膠著,該名僮子身負如此絕世名器未免招搖了點?看得她心里癢癢的,忍不住起了非分之想。
她是第一個露出這種覬覦眼光的人,如果董樂兒消息夠靈通的話,就應該知道至今尚無人敢打那把劍的主意,因為她從沒見識過背劍僮子的能耐,更加沒看過名劍主人之殘,這個令人又愛又恨的男子,邵氏唯一的繼承人,皇甫公子,邵風!
「不,他是皇甫公子身邊的劍僮,名喚湛俞。」說話之人語氣申明顯帶有一絲敬畏。
區區一個劍僮名聲也能如此響亮?身為盜痞之女,她董樂兒名氣竟然還不如一名幫人背劍的僮子呢,怪不是滋味的。
「不過是幫人提劍的小表,有什麼好了不起的?」她那語氣可酸了。
然而,董樂兒輕視的語氣隨即引來那名背劍僮子一道銳利的目光。
「小子,你有意見不?」小孩眼神是冷的,說話語氣更是無庸置疑的冷酷。
豈有此理!居然這麼沒有禮貌,就算靠山硬也不是這種踐法啊!這死小孩真是太沒教養了。
董樂兒可火了,本想好好教訓他一番,但她忽然心念一轉,硬是壓下洶涌怒濤,態度丕變,卑亢地回應。
「沒、沒意見,小的豈敢得罪皇甫家的小劍僮大人呢?」你完蛋了!她皮笑肉不笑。
哼哼,背劍僮子是吧?好!泵娘我今晚就盜走你吃飯的家伙,看你以後還拽不拽的起來。
皇甫家?背劍僮子輕蔑的看她一眼,彷佛笑她連「皇甫」兩個字的意思都不曉得,也敢在這里跟人家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