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而且誰說我是王爺的通房丫頭的?」這樣一個新身份,怎麼沒人通知她?
楊芷言聞言一楞。這兩個人都同住一個院子里了,怎麼還問她們這麼明顯的事實?
就在發楞的瞬間,夜南的聲音從後頭輕飄飄的插了進來。
「我也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通房丫頭了?」
第6章(1)
楊芷言瞬間回頭,看見夜南沒戴上面具的容顏,宛如地獄來的閻羅,她忍不住雙眼一翻,真的昏了過去。
行雲也見著了那駭人的容貌,但是手上還攙著已經暈過去的楊芷言,讓她即使全身發顫,也不敢丟了小姐就跑甚至是跟著暈過去,只能閉上眼楮,站在原地不動。
錢多多對于他的臉看久了也習慣了,根本就不害怕,只是有些驚訝,「你今兒個怎麼這麼早回來了?還有面具……」
她知道他平日怕嚇到人,出外都會戴著面具的,就是在府里,大多數時候面具也是不離身的,她想要把它摘下來都不容易,怎麼今兒個這麼開放,沒人說也摘了?
「有點事,弄掉了。」夜南簡單的對著她解釋,走到她身邊,習慣性的牽起她的手,轉頭看著那個還硬撐著站在一旁的丫頭,把自己剛剛的問題又重復了一次。「說,我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通房丫頭了?」
錢多多同情的看著行雲,很想扯扯他的衣袖說,人都快被你嚇死了,你表情也柔和點啊!
結果話還沒說,就听砰的一聲,行雲緊張過頭也暈了,討人厭的主僕兩個就這麼華麗的倒在一起,揚起了一層的灰。
噗!錢多多很沒良心的捂著嘴笑了。
夜南則是皺著眉散發著冷氣看著兩個倒在地上的女人,無法理解他娘那麼精明的女人,這次怎麼就送了這樣的貨色進來?
她以為他傻了不成?還是沒腦子到見著這種貨色就迷了心竅?
錢多多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是看他皺著眉盯著那兩個人,卻也沒去幫幫她們或喊人來把人抬走,心里一邊感到滿意一邊又忍不住搖頭。
滿意自然是歡喜于他對于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全都不假辭色,雖說就他這種情商低落,對人防心超強烈的人來說,她也不覺得會有什麼出軌的可能性,但能夠看見自己喜歡的人主動和異性保持距離,那自然是再歡喜不過的了。
至于搖頭嘛,則是同情了下還躺在地上的那兩個小泵娘了。
這天都冷下來了,夜南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想到,居然就任由她們躺在那里,他該不會忘了這位表小姐是他媽請來的客人吧?
錢多多搖搖頭,也不等他吩咐了,直接就喊了人,讓人把兩人送回後邊的院子里去,至于後續就不歸她管了。
幸好前面院子里的下人們都知道錢多多雖然沒有名分,但卻是王爺的心上人,她一聲吩咐下去,也沒有推月兌或者是遲疑的。
待兩個人被拉走了,錢多多轉頭看著還兀自出神的夜南,臉上浮現擔憂的神情。
「出了什麼事情吧。」錢多多肯定的說,「別騙我,我知道若不是重要的事情,你不會放我一個人在府里,也不會把你的面具弄了下來。」
夜南眼神帶著柔意和躊躇望著她,本不想把事情告訴她的,但是看著她擺明就是要听實話的表情,還是把事情用最簡單的一句話說了出來。
「洛西府出了民亂,而且已經開始往其他地方蔓延了。」
洛西府?這地名……怎麼听起來有點熟悉?!錢多多對地名不是很敏感,尤其是這個時空的地名,所以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個所謂的洛西府其實就是西南三州府里的其中一個。
她眨了眨眼,心中還抱著一絲期望,「所以……現在的情況不是我想的那樣吧?應該有軍隊,朝廷會派人來的對吧?再不濟這里也算是王府,應該會有人守衛的吧?」
她每說一個他都搖頭,到最後她根本就傻眼了。
「因為我的罪名是篡位,所以皇上並未派太多駐軍在這里,就怕有一日我又起了那不軌之心。朝廷或許會派兵平亂,但是只怕來得也不會早。」
她望著他,眼里滿是擔心,「如果朝廷不派兵,這里也亂了,城中百姓怎麼辦?王府的人該怎麼辦?」這座王府地方雖大,其實沒什麼士兵護衛,平日守門的其實都只是一般的小廝或老頭而已,若真的有亂民來襲……這座王府只怕守不了一日。
「到時候我送你們先走。」夜南斬釘截鐵的道。
錢多多一听就覺得哪里不對,「你說送我們先走,那你呢?你怎麼辦?」
他笑了,輕拍她的頭,「我只能在這里,藩王無事不能出藩地超過三日,我送你們走之後還得回來。」
「回來?你瘋了?你明明知道有民亂——」錢多多急促的扯著他的手,「你又沒有護衛,沒有兵士,你怎麼能留在這里?」
夜南低頭,眼里有著她從未見過的神色,語氣雖柔卻也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必須要留下,這次,我想留下,為我過去所做的事情做一個總結。」
「總結?總結什麼?!」錢多多快抓狂了,「你以為那些暴民會听你說大道理,會听你說我們要和平,然後大家就痛哭流涕、改邪歸正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天真了!」
「不是那樣的,我曾經謀朝篡位,即使那並非我的本心,但我還是做了,而這次我卻不想做一個擅離藩地之王,我要留守在這里,不只是盡我身為藩王的責任,也是盡我對皇兄的君臣之義——即使是死。」
因為遇見她,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力量,也才能正視過去的錯誤,他想成為更好的人,與她一起走到白頭,所以他必須做一些事,好比贖罪、好比守護這個地方。
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明亮,錢多多忽然想,或許這件事情他早已經做了決定,卻直到這個時候才開口告訴她。
錢多多退後了幾步,眼前這個男人明明還是那樣邪肆俊美,但是卻又顯得不同了,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在在說明了他的認真程度,讓她想要反駁,想要說不可以,但在她剛開口的瞬間,他就像是早已經知道了她要說什麼,搶先開了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為君解憂,乃我身為臣子的應盡之責。」
錢多多閉上了嘴,然後深吸了口氣忍住淚,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她知道他希望自己支持他,可她沒有響應,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她冷著臉,直直的往外走去,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只留下一句極輕的回答——
「隨便你。」
錢多多提著兩份點心,腦子一片空白,左逛右晃的走到了錢富貴學手藝的地方,就站在小院子門口發楞,直到小院子里的其他學徒注意到了不正常的她,喊了錢富貴一聲,她才回過神來,順從的讓錢富貴牽到他暫住的小屋子里坐下。
「富貴啊,這是給你的,一份給你師傅,然後……」然後什麼?錢多多腦子一片混亂,連原本想說的話都不記得了。
「然後什麼?」錢富貴是個乖孩子,看她楞了半天都沒說話,忍不住開口問。
錢多多被這一聲給喚回了神,猶豫了半天後,才悄悄問︰「富貴,你有沒有听說過洛西府的消息?」
「有啊!不是听說洛西府亂了嗎?」錢富貴畢竟住在街上,听往來的人說兩句,或听客人的交談,消息也算靈通。
「你都知道了,那怎麼不跑?」錢多多疑惑的看著他。難道那民亂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