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物品還好,那她大概當日或者是隔日就會在自己的房里看見那東西,害得她現在如果不是真的有興趣,絕對不會把注意力放在物品上面超過三秒,就怕又收到只是一時好奇看看,結果就出現在自己房里的奇怪東西。
至于人嘛……那他的反應就更大了。
不管男人女人,就算是個孩子她也是不能多看幾眼的,只要她多看幾眼,他整個人就像成了冰塊一樣,不要錢的冷氣拚命的往外發散,然後獨佔欲就會馬上發作,一定要馬上牽手,甚至要抱著才能夠安心……
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見什麼外人了,就算她院子里的丫頭,她除了吩咐做事外其他的話也是不敢多說的。
因為她要是想要跟她們多聊個幾句,某人的陰沉視線就會馬上殺到,讓那些本來就不知為何怕他怕得要死的丫頭們一個個抖得跟篩子似的,幾回下來不說那些下人不敢往她面前湊,她為了她們好,話也是都不敢多說幾句的。
這樣一個獨佔欲夸張得近乎病態的男人突然說要讓她見一個人,她自然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了。
起碼她耳朵听不清楚這個可能性比他突然改了性子來得更大一點吧。
而對于夜南來說,這也是一個很不容易的決定。
她這些日子以來只是有些分心,卻沒有跟他大吵大鬧,甚至自己偷跑出去找人,令他感到微微的安心,這樣的安心讓他認為自己可以不用再保持著高度的戒備,也就不介意將早已「請」來的錢小弟和她見上一面。
「看來你是不想見了?」夜南的心理轉折難以言說,只能冷下聲音反問。
錢多多難得遇上他情緒感覺正常一點的時候,哪里會錯過,連忙搖搖頭,腆著臉道︰「見!難得你都說讓我見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富貴?真的是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院門口有個畏畏縮縮的男孩,忍不住一聲尖叫就要撲過去。
錢富貴听到聲音,一臉驚喜的看著錢多多,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也跟著大喊,「姊!真的是你?」
錢多多一直奮力的想往前奔,卻發現自己和錢富貴之間的距離一點都沒有縮短,她回頭一看,忍不住又想發火了。
「你又扯著我衣裳要做啥?衣裳老這樣拉很容易壞的!」重點是他不只扯了袖子,還抓著她的衣領,感覺像是在抓狗一樣啊!
錢富貴是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的,看著自家姊姊對他大呼小叫的,整個人都狂冒冷汗,好想問她怎麼敢這樣對那個人說話。
他站在一邊動也不敢動,一部分是自己不敢,另外一部分是因為那男人警告的眼神。
只有錢多多的嗓音充斥小院,喋喋不休的抱怨著,「我說你都說要讓我見人了,還是我親弟弟,我就是想近一點看看,你怎麼就扯著我的衣裳啊?!你……」
夜南低頭看著她動個不停的小嘴,只淡淡丟下一句話就讓她馬上閉嘴——
「這樣保持距離說話,或我將他扔出去,你自己選一個。」他是打算放松一點對她的控制,但可不代表他會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去親近另外一個男人,就算那個人只能算是一個男孩,甚至還是她的親人也不行。
錢多多無言了。她就知道他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果然這個「見一個人」背後居然還設了這樣一個限制,她忍不住哀額嘆氣。
好吧,誰讓她就攤上了這樣一個怪胎呢!她除了多多包容以外還能怎麼樣?
第4章(1)
這一日,是入冬後一個月,天看起來陰沉沉的,滿天的烏雲罩在頭頂上,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而且隨著大風刮起,溫度也降得飛快,讓所有人都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厚衣裳穿上,而因為寒意睡得更沉的錢多多則是不由自主的往床邊的熱源靠去,還硬拽著人不放,結果就如羊入虎口一般,被某只早就不懷好意的老虎抓入懷里,緊緊的扣著就不再放手。
王府外頭冷冷清清的見不到幾個人影,守門的王老頭百般無聊的站在外頭,忍不住搓手嘟噥著,「這都刮起風了,看來這兩天就要下雪了,唉!若這時候能夠來碗熱呼呼的酒,那可就真的太好了。」
不過這話也就說說,邊王府雖說看起來簡陋,下人也不多,但大多是從原本就在京城里的下人中挑來的,王老頭亦是,自然明白府里的規矩。
只要把差事做好,其他什麼都好說,但要是違了規矩,王爺手下那些管事各個都不是吃素的。
就在他嘟噥著等等下了值,是不是找個人一起去喝一杯的時候,一輛青布馬車就轆轆的緩慢駛來,停在了門口。
王老頭知道夜南被發配到了西南,平日絕對不會有人上門,但來拜訪的人都是要好好招待的。他于是整了整衣裳,下了階梯,垂手問︰「敢問來人是誰?讓小的往里頭去通報一聲。」
車夫沒有說話,反而是馬車里頭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柔弱又帶著點傲氣,「就說是娘娘家里來人了。」
能夠自稱是娘娘家里人的,也只有楊氏一族了。
王老頭心里快速的想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頭到了門邊,喊了幾個在一邊守門的小廝去報信,接著才引著馬車往後頭的院子去。
邊王府前頭的院子和後頭的院子兩邊的主子不同,他若不是明白了客人的身份,也是不敢這樣對待來客的。
只是一想到楊太妃,王老頭忍不住想嘆氣。
唉!這看不清現實的人最是可悲啊!娘娘身在高位,看事情還沒有他一個下人清楚。
這什麼娘娘的家里人,只怕府里頭又要亂了。
楊芷言一身白衣,低著頭站在廳內,單薄的衣裳掛在柔若無骨的身子上,更顯得她身形單薄,配上那雙如水的眼眸和緊抿的唇,宛如一株白梅,亭亭傲立在冷風之中。
走出佛堂,來到外廳里,一眼就見到楊芷言這副模樣,她輕嘆了口氣,「你受苦了。」
楊芷言一听這話,瞬間就紅了眼眶,咬著唇不讓自己的哽咽逸出口,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回道︰「佷女不苦,不管怎麼說……總算是留下一條命來,總比、總比……其他人好上很多了。」
楊太妃一想到自家的兄弟姊妹不是問斬就是流放西北,被流放的又在路上折損了大半,心中也忍不住大慟。
泵佷兩個淚眼相望,最後還是站在一邊的玉環出聲勸慰,「娘娘,表小姐初來乍到的,就別再提起這些傷心事了吧,讓表小姐先回房休憩一番,等晚上再一道用膳豈不是更好?」
楊太妃點點頭,看著楊芷言眼下的青黑,也怪自己沒注意到這點,「行了,我知道你是個知禮的,你這孩子就是這麼實心眼,一到了就來問候,這趕了一兩個月的路了,怕是累得不行了吧?等等讓下人給你送點熱水過去,好好的休憩一番再過來陪我說話。」
「佷女不累,光是能再見到娘娘,心就踏實了許多,哪里還能夠想到別的呢。」楊芷言語氣輕柔,將楊太妃捧得高高的,臉上滿是孺慕之情。
楊太妃一听這話一向沒太多表情的臉也帶了抹笑,但還是堅持讓她下去休息,楊芷言也不好再推辭,帶著自己的丫頭緩緩的退了下去。
當廳里又只剩下楊太妃和玉環兩個人,楊太妃臉上的表情消失無蹤,淡淡的看著屋外,「看來言姐兒對我是有怨了。」
她如今雖落魄如斯,但是腦子可也沒跟著不行了,剛剛自己佷女話是說得好听,但頭卻大半時候都是低著的,若不是注意到了她的一些小動作,說不得還信了她那些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