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著想著,她不禁瞟向益慶站著的地方,只見他一副認真模樣听著她和叔父之間的對話,也不知道他是否完全懂得。如果是他……是不是能帶給她和滌香幸福呢?
一思及此,她忍不住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將視線拉回,重新對抗叔父的論點。
「勻香,那你的意思是要拒絕嘍?」陸展祺的態度逐漸強硬起來。
「叔父,勻香真的不願意辜負您和嬸嬸的好意,可是目前的我實在無法接受,除非……」
「除非什麼?」他挑眉問到。
陸勻香豁出去了,她下意識又看了益慶一眼,決定將所有希望賭在祥龍黃芽的身上。
「如果這次的評鑒大會上,祥龍黃芽沒能入選北茶,那麼勻香就會意答應這門親事嫁進沈家。」
成功了!看來一切都在他的計劃當中。他太了解眼前這個倔強的佷女了,只要阻斷她所有退路,那還不手到擒來?
「既然如此,叔父也只有尊重你的意見。相信在場的各位鄉親都听到了,那麼就由大家當我們的公證人,為我們叔佷的約定作證。」陸展祺轉向眾人宣布。
「好啊!」一旁唯恐天下不亂的眾人大聲歡呼起來,看來陸家叔佷倆的這個賭注,將為此次大會增添了更多的期待以及樂趣。
現場只有益慶心中充滿憂慮,因為眼前陸展祺的笑容未免太過篤定,他擔心事情並不如眾人想的那麼單純。而且,在听到她拿終身大事來賭時,原本想深埋的感情,比刻正狠狠的揪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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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勻香叔佷倆的約定在眾人的爭相走告下,掀起城里一陣軒然大波,某些投機的賭莊更為此開了一個賭盤,而賭資賠率是一比三,陸記茶莊為三,善祺茶莊為一。
相對而言,大家還是看好老豐號善祺茶莊的制茶實力,不過許多品嘗過祥龍黃芽的人,則是對陸勻香抱有相當大的期望,支持她的聲浪也不容小覷。
看看時間,距離評鑒大會宣布名次的時刻已逐漸逼近,官衙前的廣場擠滿了人山人海的觀看民眾,大家都為此感到興奮不已。
「小姐!」站在一旁的小梅非常擔心她此刻蒼白的臉色。
陸勻香緊張地絞著雙手,屏氣凝神等待評審的結果。
而陸展祺則是氣定神閑地坐在貴賓席上,安心地喝著自家茶莊的頂級茶。
經過一番評比之後,十位評審面前只剩下三家茶莊的茶品。
圍觀的眾人此時不禁開始議論紛紛,猜測是哪三家的茶品進入決審,因為參加比賽的茶品外觀並無任何標示。
益慶也在一旁耐心等待著評審結果,忽然,他發現坐在貴賓席上的陸展祺朝前排評審輕輕點了點頭,而其中數人也給了他旁人幾乎無從發覺的回應。
槽了!他內心浮起不祥的預感,一陣黑暗鋪天蓋地向他洶涌而來。
「陸姑娘……。」在他尚未來得及給陸勻香警告時,結果便發表了。
身為大會主持人的縣令李幕站起來大聲宣布,是右邊第三杯茶雀屏中選,至于中選的茶品是哪家所產,他刻意賣了個關子,接著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晰說道;
「本季茶王是……善、祺、茶、莊的,玉露銀針’!抱喜陸老爺再次拔得頭籌!」
「嘩!」這結果博得全場多數民眾的認同,給予熱烈的掌聲。
李幕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雷,震得陸勻香听不進任何聲音,她看到叔父得意地自座位站起,定上前去向各位評審握拳答謝致意。
什麼?叔父他說了什麼?她听不到陸展祺感謝的話語,甚至听不到評審最後的講評。
小梅張大著嘴,在她面前一開一闔地動著,常伯和阿柱一起對她說了幾句無聲的話。
陸勻香呆楞地看著眼前上演的無聲鬧劇。
叔父終于致完詞,接著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好像是這麼說的——勻香,你輸了!你要放棄滌香、放棄你爹娘的陸記茶莊、放棄你擁有的一切。
益慶察覺陸勻香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的眼神渙散、冷汗直流。
「陸姑娘,你振作一點!」他焦急地說著,可是她似乎沒有听進任何一句話。
陸展祺驕傲極了,他像只獅子般在佷女面前耀武揚威地炫耀他的勝利。
說了幾句話都得不到回應,他以為佷女對他的話置之不理,是打算堅決反抗他的決定,于是低下頭來,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我……滌香……現在他……」
「什麼?你說什麼?」幾個關鍵宇讓她回過了神。
「我說我已經將滌香接回善祺茶莊了,現在他正躺在床上安靜地休息。」
滌香?叔父將滌香接回去了!
「不,你不能這麼做!快把滌香還給我。」她聲音沙啞地對著叔父說道。
「可以啊!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保證絕對不會傷他一根寒毛,可是如果你
不答應的話,我就無法保證滌香是否能毫發無傷了。」
益慶全都听見了。沒想到陸展祺身為人家的叔父,居然卑鄙地利用年幼的滌香脅迫她乖乖听話。
「你不能這麼做!」他沖到陸展祺面前,將脆弱的陸勻香擋在身後。
「哦?我想你沒有資格阻止我吧。」陸展祺冷笑說道。
看著他陰險的笑,益慶只覺體內涌起一股強烈的憤怒,他激動地捉住他的前襟,企圖朝他揮拳過去。
「來人!救、救我!」陸展祺沒料到他居然會向自己展開攻擊。
身為縣令的李幕當然不允許沈大人未來的親家受害,連忙指使官差上前捉人。
「大膽刁民!還不快將陸老爺放了。」李幕威脅地大聲喝道。
轉瞬間,益慶便被二十余名宮差團團圍起。雖然他們手上的利劍駭人,卻壓根也嚇下倒他,只是他不願再有人死在自己手里,因此他放開陸展祺,恢復往常的冷靜。
驚嚇過度的陸展祺死命逃到沈清澤身後,急促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益慶公子。」陸勻香沒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不禁著急地叫喚出聲。
益慶看見她眼中的驚慌,內心著實不舍,他腦海不停地轉動著,思考該如何月兌離眼前困境。
「來人呀!還不快給我拿下。」李幕動口下了指令。
「等等!我有東西要給大人看。」他靈光一現,連忙掏出懷中的信函遞給縣令了。
那是他剛到中國,和師父一起去拜訪六王爺時,六王爺交給他的,說是讓他在先行前往建安的途中,要是踫到困難的話,隨時可以拿出來解危。
經過官差的傳遞,那封蓋有官印的信函傳到李幕手里,他一看之下,臉色不禁大變。
「這、這是……」他瞪大雙眼不信眼前所見,拿著信函的雙手微微顫抖。
原本冷眼旁觀的沈清澤終于忍下住出聲,「李大人,何事讓你如此驚慌?」
「沈大人,您瞧瞧。」他將信函恭敬地遞給沈清澤。
這下子換成沈清澤臉色大變。
「你說,這封六王爺的親筆信函是打哪來的?」他厲聲質問益慶。
六王爺可是當朝聖上的親弟弟,而這封信函居然會在這名暴徒手上,這件事非同小可,尤其信上還命令路上百宮要好好款待帶信之人。
「這是我師父請那位大人幫我寫的。」
「你師父又是誰?」
「我師父是榮西禪師,我是和他從日本國一起渡海過來的。」
「那令師目前何在?」沈清澤又問。
益慶回答,「我師父人在京城,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到這里。」
這該如何是好?沈清澤暗自沉吟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