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前朝余孽,長平公主。」薩爾滸被她的明眸深深吸引住。
「公主是什麼意思?」影白低下頭,逗弄著頑皮的「小黑」。
「皇帝的女兒。」薩爾滸益發覺得她可愛極了。
影白抬起臉,頭微偏,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皇帝是誰?」
「就是一國之君。」薩爾滸眉頭皺起來,仿佛她是從月亮上來的人。
「一國之君又是什麼意思?」影白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麼。
「回去問神醫,讓他解釋給你听。」薩爾滸放棄向她解釋。
影白噘著嘴嘀咕。「除了醫術,爺什麼都不說。」
薩爾滸安撫地說︰「你還小,天下事知道得越少,煩惱也越少。」
「我已經十六歲,不小了,算是大人了。」影白頗不以為然。
薩爾滸斜睨了一眼影白,發現他連少年都稱不上,他不僅沒長出胡髭,連額頭都還有如羽般的胎毛,除了胸膛結實之外,其他方面發育真慢,不像一般的男孩在十六歲時,已經要用匕首刮胡子了。但他知道現在如果反駁他的話,說他只是個男孩,肯定會被他破口大罵,他聰明的改變話題。「我們該回去了,免得神醫擔心。」
「我想噓噓怎麼辦?」影白忽然一副如臨大敵般地面有難色。
「隨便找個隱密的地方就行了。」薩爾滸有點想笑似地抿起唇。
影白不滿地抗議。「我又不是小黑,爺說只有狗才可以隨地大小便。」
「男人也可以。」薩爾滸覺得神醫的教育方式好奇怪。
「算了,憋尿對身體不好。」影白站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薩爾滸也跟著起身。
「你干麼要跟著我?」影白像個母夜叉似地雙手插在腰上。
「我怕獨臂女尼會暗算你。」薩爾滸眼中露出擔憂的光芒。
影白一臉緊張兮兮。「爺說我噓噓時,不能讓人看到。」
「我們都是男人,沒什麼好顧忌的。」薩爾滸不以為然地聳肩。
「不成,爺說讓人看到,我是死路一條。」影白搖頭,表情很堅決。
「我站遠一點保護你,這樣總行了吧!」薩爾滸退後幾步。
「不許偷看哦!」影白找了一處高及腰部的草叢,然後蹲子。
「你怎麼會蹲著小解?」薩爾滸一臉驚愕。
影白穿好褲子後,義正辭嚴地說︰「怕你偷看啊!」
「啊!」一聲驚叫傳來,薩爾滸和影白循聲快速沖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薩爾滸看到侍衛倒在地上,滿臉痛苦脹紅。
「稟貝勒爺,小的不小心被蛇咬到了。」侍衛粗喘著氣,眼神渙散。
影白從容地蹲子,將衣角撕裂成布條,不慌不忙地將布條緊裹在侍衛的大腿上,然後抽出侍衛的佩劍割開褲子,只見他的大腿上有兩口深可見骨的齒痕,齒痕的周遭皮膚呈現黑紫色,她命令地說︰「快去找蠍子。」
「要去哪里找?」薩爾滸很不習慣她的語氣。
「岩隙下,或是土穴中都有。」影白深諳蠍子有冬眠的習性。
薩爾滸顧不得身份,趕緊用雙手扒開泥土。「果然有幾只蠍子。」
「小心點,先把它的尾尖砍掉,免得被它螫傷。」影白擔憂地警告。
「看來你對醫術懂得也不少。」薩爾滸抽出佩劍,將蠍尾砍斷。
影白撿起石頭,把蠍子放在另一個石頭上,用力搗碎,然後放進酒壺里搖晃,接著便將壺口對著已呈現昏迷狀態的侍衛嘴里,灌了幾口,手指輕按在侍衛的手脈上。她使用的是以毒攻毒法,但蠍子的毒性有季節之分,冬蠍不如春蠍,冬蠍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們還是快回去找爺。」
三人快馬加鞭回到山上,站在門口的侍衛見狀,立刻將半昏迷的侍衛扶入屋內,影白跳下馬,卻不往屋里走,反而悶悶不樂地走到屋前的老榕樹下,和小黑狗一起坐在樹下發呆,直到薩爾滸走過來。
「你為什麼不進屋?」
「我不想看到爺。」影白仰著頭看天,其實是在防止眼淚滑下來。
「我們明天就要下山了。」薩爾滸深怕傷害她似地,小心翼翼地提醒。
影白倔強地別過臉。「我知道,所以我更不想見到爺。」
「你何苦這樣為難神醫?」薩爾滸坐到她身邊。
「是爺先為難我。」影白聲音有些哽咽。
薩爾滸拍拍她紅撲撲的臉蛋。「乖乖進屋,多陪陪神醫。」
「我不要,我討厭爺。」影白推開他的手,卻推不開意亂情迷的感覺。
「你明明喜歡,不要再逞強了。」薩爾滸盯著她,眼中全是溫柔。
影白低下頭,回避他懾人魂魄的雙眸。「爺要多久才會回來?」
「我不知道,不過我保證我妹妹病一好,就送神醫上山。」
孔陀站在窗前,冷冷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心里暗暗地哀聲嘆氣。
男帥女美,任何人見了這畫面都會覺得賞心悅目,只可惜他們是天生注定的仇敵,他不指望影白能報仇,但至少不能投入敵人的懷抱;除了阻止他們再見,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讓這段孽緣劃下句點。
春花開,秋葉落,冬雪降,眼看春天又將來臨了。
紅豆,不現在已經不能叫他紅豆了,要叫他小帥哥。
自從影白治好他的困擾之後,他的臉雖變帥,但狗腿的個性不變,馬上改拜影白為老大,天天來報到;他不但幫影白洗米煮飯,而且還會帶「小黑」去撒尿拉屎,簡直像個全能的奴才。隨著相處的時間變長,他發現影白越來越不快樂,以為是思念神醫引起。
這是一部分的原因,事實上,影白對貝勒爺的思念比爺還多,她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夢里全是他迷人的雙眸和溫柔的薄唇;隨著時間的拉長,她對他記憶不但沒有變淡,他的一顰一笑反而如在眼前般更加清晰。
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將他趕出腦海,每晚她幾乎都是在這種掙扎中度過,總是要掙扎到天色漸白,她才會因身體疲累而睡著,但她的腦海里依然有他。不過,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告訴自己,全天下她唯一關心的人是爺。
爺走的那天,兩人陷入冷戰,沒有告別、沒有送行,她躲在棉被里哭泣,直到門外一片寂靜,她才感到後悔地追了出去,但怎麼追也追不上;她覺得自己失去的不僅是爺,還有不明的東西,她的胸口好像破了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大洞……紅豆突發奇想的建議。「老大,你既然那麼想神醫,為何不下山?」
「爺不準我下山。」影白望著窗外的枯樹,嘆了一口氣。
第3章(2)
「為什麼?」紅豆也想下山,他其實是在慫恿她。
影白莫可奈何地說︰「爺要我磨練醫術。」
「可是現在根本沒人上門求診。」紅豆明白指出。
「只有不想活的人才會找我看病。」影白冷冷地悶哼了一聲。
「既然沒人來求診,你爺不準下山的理由不就消失了。」紅豆一語道破。
「我不知道爺在什麼地方,如何去找爺?」影白還是愁眉不展。
紅豆說︰「咱們邊走邊問,總會有人知道神醫的大名。」
「說得對,我們現在就下山。」影白心動地點頭。
紅豆深謀遠慮地問︰「老大,你有多少盤纏?」
「一兩銀子。」影白拿出荷包,沒人來看病自然沒收入。
「我只有三十文錢,這點錢可能不夠……」紅豆意興闌珊地嘆氣。
「有了,我可以邊行醫邊問路。」影白一個彈指,決心死馬也要當活馬醫。
「老大英明。」紅豆拍馬屁地贊揚,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