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往回家的方向移動腳步。
楚昕婷穿著羽絨衣,一半的小臉埋在圍巾里,有別于自家男人的清風淡雅,她整個人就像顆圓滾滾的小白球,偎在他懷里,幸福地汲取著他的體溫,他雖然穿的不多,卻像火爐一樣溫暖。
兩個人對溫度的感應差距很大,這麼大冷天,藍克丞每天早上還是習慣穿著簡單的運動服到外頭晨跑一個鐘頭,再回家沖澡準備早餐。
藍克丞將她冰涼的小手扣進大掌里。「今天沒帶手套?」
「沒耶。」
「不怕冷?」
「有你在啊。」她嬌巧笑著。
他勾起唇,拔掉自己的手套,套進她的小手上,手套大很多,但有他熱熱的體溫,暖烘烘的好舒服。
「手要是凍僵了,你怎麼洗碗?」他調侃,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里。
「那就麻煩藍大廚又煮飯又洗碗嘍!」
他擁緊她,俯身吻著她的發。「那有什麼問題,是你天天愛跟我搶洗碗,其實大可不用。」
楚昕婷甜甜地笑眯了眼。「這麼疼我,我怎麼好意思呢?」
他勾著笑。「老婆當然是用來疼的。」
老婆……
她低著頭,漾起的嘴角有說不盡的甜蜜。「我又沒說要嫁你……」
「這麼殘忍?我天天煮飯給你吃,幫你暖床,幫你吹頭發,這樣還不嫁我?」藍克丞故作委屈。
聞言,她小臉微紅的瞪著他。「我們才交往半個月,藍律師。」
是啊,才半個月,怎感覺已經恩愛一輩子了?
他眸子漾起薄笑,沒再逗弄她。
「那我只能一直對你好,一直疼你,看哪天能不能感化你的鐵石心腸,答應當我的老婆。」
心評評跳著,暖暖軟軟的感覺由心底開始蔓延,她偷瞄他,語調輕柔。「我才不是鐵石心腸呢,你對我的好我感受得到。」
男人專注看著前方,沒有說話,神情似在思考什麼。
突然的安靜,讓楚昕婷仰頭看他,他一臉認真,令她忍不住問︰「怎麼了?」
前面的十字路口亮起紅燈,他停下腳步,摟著她肩頭的大掌突然加重力量,他低下頭,給了她一個微笑,徐緩地說︰「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我們干脆明天就去教堂把婚結了?」
輕淺淡然的一句話,卻讓楚听婷瞪大了眼,無法置信。
「這是求婚嗎?在十字路口?還飄著大雪冷個半死?」
「氣氛還不錯。」
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雪靴。「我覺得你在開玩笑。」
「才不是,我真想娶你。」
他抬頭,眯眼看著飄落的雪花,伸手幫楚昕婷戴上羽絨衣的帽子,拉上拉鏈,並且將圍巾拉高。
她雖然震驚,以為他是一時玩笑,但臉上的笑意依然甜美動人。
如果楚昕婷知道了他的計劃,笑容會不會有所改變?
楚听婷將頭依偎在他結實的手臂上。「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私自跑去結婚,不被我姐打斷腿,也會被我媽媽罵到臭頭,更別說我爸爸會有多生氣了!」
藍克丞陣心一黯。「是啊,總是有許多長輩的期許和壓力。」
如果可以,順序由得他來,他會在倫敦先完成和楚昕婷的婚事。那麼,就算後續的並購案讓她不開心,或者楚朋博給她壓力,至少他們的關系已無法改變。
「我的婚禮不能沒有姐姐和媽媽。」
就算昕婷顧慮她家人的想法,他仍有口才、有技巧,可以讓她百分百順從、毫無怨言接受他的安排。
但,他想要她喜歡。
他想讓她快樂。
她希望在婚禮上能有姐姐和媽媽圍繞在身旁。
她的心願,他竟無法親手摧毀。
這一刻,他不是呼風喚雨的藍二少,或是犀利辯才的藍律師。
除去所有被神化的光環,他只是一個希望他的情人能夠快樂,再普通不過、深陷情網的男人。
他只要她。
楚昕婷笑著。
這是什麼感覺?
呵,楚昕婷,你還不懂嗎?
眼前這個男人縱使十分優秀,有時有些變態又幼稚,但是他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喜歡到任何事都親手替你安排;喜歡到除了半夜起床和台北的助理視訊討論案件之外,其余時間都陪著你;喜歡到不顧一切想擁有你,喜歡到一切以你的喜好為喜好,因為你的拒絕,而黯然退讓。
這樣的男人,套句小暖說的……指尖上幸福,她怎能不把握?
藍克丞突然感受到掌中的小手加重握住的力道,他垂眸凝視,對上一張沖著自己嫣然一笑的小臉。
他目不轉楮的凝視著。「笑什麼呢?」
這是他最喜歡的笑容。
還笑得這麼好看。
楚昕婷美麗的雙眼閃動著晶瑩光亮,柔女敕的紅唇漾著盈盈笑意,她看著他,緊緊握著他的手,緊緊的。
「我喜歡你。」
藍克丞一怔,笑了。
他雖然沒有熱烈響應她的表白,但眸心里的款款深情不會騙人,嘴角溫暖的笑容也不會騙人。
街道兩旁的商家掛著色彩繽紛的燈飾,在白雪皚皚中交織成一片夢幻絢爛的美景。
他牢牢將她摟進懷里。
綠燈亮,路人行。
兩人相依偎沒有空隙的身影,在白茫茫的街道上,留下一道好長好長的腳印。
第4章(1)
斑雄,「楚氏地產」總部大會議室正進行秘密會議。
與會的都是楚家大房成員,這些成員同時也是「楚氏地產」的高層核心人物,屬于楚朋博派系人馬。
「楚氏地產」歷經三代傳承,這麼大規模的家族企業,堂兄弟間的宅斗絕對比八點檔連續劇還要精彩。
主位的楚朋博一臉疲憊,面對這回重創公司的危機,哪怕是商場上的巨人也會感到心力交瘁。
年初轉投資失利的後果在年中開始發酵,已讓公司高層應接不暇,官商勾結的指控更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加上堂兄弟的爭權奪利,甚至在公司面臨危機之際乘火打劫,妄想奪回掌權大位,在內憂外患雙重夾擊之下,楚朋博瘦了,憔悴了,眼中的霸氣已不復見。
「大哥,出售吧!鮑司現在資金周轉有問題,在風聲走漏之前把能賣的地賣掉,才能賣到好價錢啊!」
發言的是楚氏總經理,楚朋博的二弟楚朋元。
楚朋博沒有答話,這個時間點賣地,對「楚氏地產」而言無疑是自斷手腳求生存的險招,沒有利處可言,且要填的洞太大,幫助有限。
「要不然,大哥,找你女婿幫忙如何?「雷風建設」的財力絕對可以幫我們渡過這個難關!」這是楚朋博的三弟楚朋文,業務部的副總。
楚朋博揉著繃緊的眉頭。「雷聶娶的女人姓夏不姓楚。」
三弟沒法認同他的說法。「就算昕娉姓夏又怎樣?!再怎麼說她身上一半流著楚家的血,岳父家出這麼大的事,女婿總不能不聞不問吧?!」
楚朋博閉著眼,厭煩這個一而再的話題,打從開始,這些人想的都是要借用雷聶的力量,但這些人有沒有想過他這個大哥情何以堪?要怎麼面對從母姓的女兒?!
「夠了,和雷風求援的念頭就此打住,我不要再听到你們這種想法,楚氏這個爛攤子我自己處理,誰去找雷聶談這事,就是和我過不去!」
「大哥!」
「三弟,你說,我哪有資格再要昕娉為我做什麼?!」
年輕時,他一味追求事業,商場上得意,女人更是一個換過一個,完全不顧家里妻女的感受。最後,他失去此生最愛的女人,更失去孩子對他的依賴和孺慕之情,他不能再失去的,也只剩下「顏面」二字。
他沒有栽培過昕娉,沒盡餅半點身為父親的責任,繼父都比他做得多。現在出事了,再回頭找昕娉幫忙,他拉不下這個臉,更不想丟臉丟到前妻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