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討厭別人來蹭我好處,偏還一副施恩的嘴臉。」高元掏出手機,懶得再理會表弟,打電話給首席特助,讓他訂機票,最好馬上就能飛回台灣。吩咐完,掛斷,然後開始一一打電話給其他下屬,交代工作。
就在他打電話的空檔,紀明臨連忙趁機問出他的疑惑︰
「表哥,你怎麼會覺得龍大師對你沒有用處?怎麼覺得他只是在蹭你好處?」
斑元斜睨他一眼,本來不想理會的,後來看他可憐,于是大發慈悲的簡單回道︰
「因為我命好,非常的好,好到可以不理會各種怪力亂神,因為那些都近不了我的身。龍大師一定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厚著臉皮非要跟著我。我這種富貴雙全的命格,完全不需要什麼大師來為我加持氣運。」
「可是龍大師說他幫你除晦──」
「我身上沒有晦氣只有福氣,他就是一個來沾光的。」
沾光……沾光?
紀明臨徹底無言了。
第10章(1)
今天的天氣有點熱,熱得人冒汗,但走進冷氣開得像冬天的機場大廳時,任誰都會忍不住瑟縮一下,將月兌下來的薄外套再安分的穿回身上。
「快點,從新加坡飛回來的航班,現在差不多都在通關了,人很快就要出來,你們都睜大眼,別漏看了,誰都不許有丟臉失禮的行為,一定要做到有足夠的尊重,但不能顯得卑微諂媚,不能讓人看不起我們錢家,覺得我們沒風骨。不管是龍大師還是高家的太子爺,我們都得給他們留下最好的印象。听清楚了嗎?」錢家大姑婆全然不像六十八歲理應年老力衰的老人,她亢奮得像是個恨嫁的老姑娘正要面對人生第一次以及唯一一次的相親般,就差沒手舞足蹈的癲狂起來。
錢芷韻跟在所有姓錢以及與錢家相關的姻親身後,緊抿著唇。就算對這些親人的行為有再多的不以為然,她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把身上的厚呢斗篷拉緊一點,再將帽子蓋上頭頂,把自己大半張臉給遮住。
是的,他們今天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前來機場,就是為了接機。而,被接機的那些人,不僅與錢家沒有任何關系,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被一大群人接機的對象。
為了讓自家藥廠能有一個光明的出路,甚至更上層樓,錢家無論如何都要搭上「日升集團」這塊金光閃閃的招牌。對于「日升集團」正在籌備中的健康生技計劃,據說光是投資金額就是五十億起跳,所以他們的「多寶制藥」無論如何一定得參與其中,搶得一席不可。可惜努力鑽營至今,仍是靠近不了主持這項項目的高家太子爺身邊,唯一稍稍有點成果的,不過是錢芷韻曾經讓高元身邊的特助接見過,並將合作企劃書交給那名特助,卻從此沒有下文──誰知道那位特助是不是一轉頭就把那份傾盡多寶制藥所有精英人才去寫就出來的完美企劃案給塞進了碎紙機里,而高家太子爺連听都沒听說過!不然怎麼會至今沒有下文?懷著這樣惡意的揣測,錢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認為,最好是直接與高家太子爺接觸,才能確保自家的心血不會被人任意糟蹋。
在今天中午意外打听到高家太子爺正要搭機回台,抵達桃園機場的時間是六點左右,這個消息令錢家人立馬跳起來,開始動員自家所有青年才俊以及年輕貌美的女子前來接機。當然,找的借口是為了迎接龍大師,然後意外的也遇到了高家太子爺,真是有緣……
不管這個借口有多牽強,反正錢家幾個頂頭人物覺得不錯,總之為了可以順利接近高元,不管好招爛招,管用的就是好招。身在商場,臉皮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沒有必要放在心上。至少,錢家這樣善于鑽營的人家,從來不把面子當成重要的事。利益之前,禮義廉恥都得讓道。
原本錢芷韻並不想來;當然,想來的人很多,根本不差她一個,就算她的長相是家族里屬于姣好那一群,但既然不是最美的,自然沒有吸引高元的本錢,所以沒人管她愛來不來。
她今天來,是為了見龍大師一面。
這陣子,她努力吸收命理界的各種知識,也在網上加入了一些較為隱密的社群網站,從而知道更多外人所不清楚的秘辛。這其中,就有很多關于龍大師的事跡。雖然沒有辦法正面去證實這些傳言是真實的,但或多或少有些真實性,否則不可能一直流傳至今。
听說,龍大師別的本事不好印證,但他觀氣的本事卻是眾所皆知的,或許還有一點陰陽眼,可以看到別人身上有無不妥當之處──也就是俗稱的「卡到陰」。听說,龍大師其實是有能力幫人解除被陰邪之物附體的,但他向來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或許是因為這樣會損傷他的修為;更或許,那些霉運加身的人,並不值得他出手,因為沒有好處。
對于龍大師這個人的人品,這些活躍在隱密社群的命理界匿名人士,統一的共識就是︰龍大師是命理界最善于趨利避害的高人。他的能力,都是用在利己的前提之下。什麼「能力愈強,責任愈大」的道理,在他那邊是行不通的。
龍大師大半輩子窮困漂倒,直到五十歲以後不知道獲得什麼機緣,又一眼相中並巴上了當時只是一名農業縣縣長、後來平步青雲當了總統的前總統先生。世人雖然說是他成就了前總統,但命理界的人卻認為,他是利用一個本來就會平步青雲的人,來成就自己「國師」的地位。
錢芷韻根據自己的觀察與猜測,再加上多方吸收來的訊息,很是同意他們總結出來的看法。這位龍大師確實有點本事,但龍大師同時極端自私,善于自保,無益于他的事,他肯定是躲得遠遠的;若是聞到了一丁點危險的氣味,立馬跑得老遠,就算他能力足以壓制那些邪祟,龍大師也是不肯冒險的,除非那個利益大于可能的傷害數十倍以上。
上次龍大師必定是看出她身上有陰靈,這陰靈還很難纏,才躲她躲得老遠。後來又听說近七八年來深居簡出、行蹤成謎的龍大師竟然巴著高元,說是兩人有緣,非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在高家長輩施壓之下,高元這陣子只能高調任由龍大師隨行,連這次出國,都听說是因為龍大師強力要求高元出遠門避晦氣所致。
斑元身上倒不見得有什麼晦氣,但肯定有龍大師需要的東西──比如鴻運或福氣什麼的。說穿了,就是跟著沾光蹭好處的。
錢芷韻倒是偏向相信那些社群網站對龍大師面相的批命,說他命格清貧福寡,理應潦倒一生,必定是得了什麼機緣,修習類似于吸取別人氣運的法術來為自己可憐的命格加持。
看著龍大師這樣不顧維持高人表相而非要賴著高元,錢芷韻就知道,高元這個人,定然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真正的天生好命。
錢芷韻四天前在醫院大門前雖然沒有沖撞沈如律成功,但她卻非常明確的感覺到,那抹讓她為之戰栗恐懼的陰寒之氣──也就是叫做守護靈的那只厲害的鬼,已經從她身體里消失了。
她並不知道那天守護靈要求她撞向沈如律是想干什麼,但不管想干嘛,如今已經與她無關;那只厲鬼走了,她的身體在發燒了三天之後,整個人竟然輕松得不可思議!之前因為郁郁不得志患上的輕微憂郁癥也不藥而愈了。當她的身體不再因為被邪祟侵佔分享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與精神都健旺得像是回到十八歲青春無敵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