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底下在跟許維文踫面嗎?還是許維文不死心,又跑來糾纏她?那她為什麼不跟他說?
不,不不不,不對。她在生他的氣,這段時間一直故意避著他,要不是他三天兩頭在家堵她,用一次比一次還激狂的愛,讓她不得不面對他,躺在他身下渴求他的疼愛,他大概也沒機會與她說上半句話。
她的個性怯弱,但是某個點被踩到,整個人都變了樣,連抵抗他的心思都有了。
該死!她到底有沒有跟許維文來往?
霍梓桀心頭一擰,快步走到床旁,看著臉上艷色未退的小女人,睡得安穩的模樣,令人舍不得搖醒她。
剛才在更衣室,他是要得有點太狠,她的體力應該都被他榨光了。
于是,想質問妻子的那股怒焰,又硬生生的壓下去,霍梓桀往床上一坐,端詳她的睡容片刻,也沒換上凌亂的衣著,在她身側躺下。
一直凝視著那張恬然的睡容,直到深夜,他才閉目入睡。
清晨時分,楊思穎感覺有點熱,拉開被子想翻身,卻發現身後有硬牆擋著。
嗯……床上怎麼會有牆?應該是依茵送的那個與人等高的泰迪熊。
于是手臂從被子里探出,往後推去,想把泰迪熊推開,好騰出位置讓她翻身。
模索了一陣子,手心撫上一片光滑,用力一推,卻發現那東西硬如石塊,絕對不是泰迪熊該有的觸感。
秀眉蹙起,她迷迷蒙蒙睜開眼,轉身往後看去,不期然的對上一張俊臉,那雙會勾魂的黑眸閉著,呼吸均長而規律。
他睡著了,而且是熟睡狀態。但是……他怎麼會在她房間的床上睡著?
這段時間兩人都是分房睡,各過各的,互不干涉……除了幾次他深夜歸來,敲她房門,像個蠻不講理的土匪一樣,態度惡劣的向她索歡。
第7章(2)
他好像……對她很不高興。
自從她提出要照協議的那樣相處,他對她的態度判若兩人,經常冷著臉看她,在床上也變得相當野蠻。
她不懂,為什麼他要生氣?反正,他也不把她放心上,只是名義上的妻子罷了,他不也不希望兩人太過親密?
而且,她不想再惹怒楊明旺,也答應過楊氏夫妻,往後會與霍梓桀保持距離,不會再提起自己愛上他的那些傻話。
愛……這東西,對他們這些只看重利益的商人而言,毫無價值可言。
愛上不懂愛、不知道怎麼愛人的人,是女人一生苦痛的起始。這一點,已在她母親身上驗證。
眨眨微濕的眼睫,她緊緊盯著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觸踫,卻在即將模上飛揚有型的濃眉時,顫了一下又收回。
不要愛上這個男人……她對自己說。是不是因為擁有一具成熟的身體,連帶地,她的心境和思考方式也慢慢起了變化。
不,應該是身分的緣故,以楊思穎這個身分開始全新的人生之後,她接觸了跟從前完全不同的階級社會,見識了豪門世家亮麗與丑陋的一面。
一些青澀綺麗的期待,也逐漸被現實考慮沖淡了,楊明旺那一巴掌,也算是把她徹底的打醒。
再次提醒她,現在的她,已不再是「從前」那個一天到晚打工養活自己、家境困苦的夏恬馨。
她是楊思穎,日欣金控的千金,上流社會的一分子,眼中沒有情愛,只懂得利益算計。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愛自己的丈夫。因為他也不會愛她,更不會把她視如生命一樣的珍惜對待。
腦中又浮現雷氏夫妻恩愛的畫面,一股酸楚霎時在心底打翻。
閉上濕潤的水眸,她轉過身,選擇背對身後的男人,細瘦雙臂反抱住自己,抵御從他身上傳來的熱氣。
她不知道,在她轉身背對的那一刻,男人睜亮了比黑夜還深邃的眸,呼吸亂了調,沉默凝視她在浴袍外,那優美的頸肩線條。
直到听見她的呼吸聲緩下來,身子規律的起伏,他才伸出手臂,將她擁入胸膛里,抱得又緊又密。
紅色跑車流暢的駛入佔地寬廣的花園前院,霍依茵停好車,關掉引擎前,不安的扭頭覷了堂嫂一眼。
楊思穎不解的回瞅她。「怎麼了?」
「嫂嫂,你確定要進去嗎?」霍依茵一臉古怪的比了比院子後方的建築。
「他們特地邀請我來,我當然要進去。」楊思穎冷靜的說。
「可是……那是我大伯家耶!」霍依茵低嚷,不由得在心底替她緊張。
「我知道啊。」楊思穎笑笑的。
霍依茵納悶的皺起眉頭,不明白堂嫂怎會這麼冷靜。據她所知,大伯跟大伯母他們超超超討厭堂嫂的!
而且,听說最近因為台東度假村的事情,堂哥要找投資主,寧可舍近求遠,也不找日欣金控的岳父,這件事情被媒體報得沸沸揚揚,听說前幾天楊明旺還跑來大伯家鬧了幾個鐘頭。
然後……今天大伯母就突然透過她,把堂嫂約來家里吃午飯,怎麼想都覺得有鬼啊!
「啊!等等我啦。」發呆間,霍依茵發現楊思穎已經開門下車,走向歐式風格的石砌豪宅。
「你不是說晚上跟朋友有約?」已經走上門廊的楊思穎回頭,看著一臉緊張黏過來的霍依茵。
「嗯,沒關系啦,反正我也不是多想去。」霍依茵干笑。
這段時間她拉著堂嫂一起逛街吃喝玩樂,一起報名上飾品設計課程,還討論以後想一起開店,也算是交情不錯的革命伙伴,于情于理,她都應該站在堂嫂這邊。
有她在旁邊,怎麼說大伯他們應該不會太凶吧?霍依茵惴惴不安的想著。
怎知道,就在進屋二十分鐘後,這個樂觀的想法,立刻被一場震撼教育給徹底推翻了。
沒有美味佳肴,沒有香醇美酒,沒有一雙碗筷,不染縴塵的雪白長桌上,只有數迭書面資料。
楊思穎手中握著筆,低垂眼眸,看起來鎮定自若,沒人瞧得見內心的她正在顫抖,一顆心被人無情的掐緊,痛到麻木。
雖然早料到會有這一天,但她沒想過,竟然會來得這麼快。
「需要等你把律師叫來嗎?還是你不同意放棄爭取贍養費?」長餐桌的主位上,坐著一位氣質雍容的高貴婦人,眼神卻是極冷的看著楊思穎。
「大伯母,你這樣太過分了!」霍依茵忍不住開口替楊思穎抱不平。
「依茵,這沒你的事。」曹琇玲瞥去一眼,端出貴夫人的高架子。
「是我把嫂嫂約過來的,當然有我的事!」倔脾氣的霍依茵嘟起嘴。
「依茵,我沒關系。」楊思穎輕聲道,似有水光流動的眼眸依然垂下。
她反常的安靜與偶爾流露出的怯態,雖令曹琇玲感到奇怪,也不由得提高幾分警戒,揣測她是否想玩什麼把戲。
楊明旺的女兒絕非是省油的燈。先前她一來霍家,一開口就是下馬威,要不就是棄嫌菜色擺盤寒酸,屋子風水不好,一路從門口嫌到底。
在長輩面前口無遮攔,態度沖撞,氣焰相當凌人……怎麼眼前的女人,眉宇溫婉,眼神淺淡,一抹不符年紀的少女青澀,在目光流轉間隱隱透出。
還是,一場車禍之後,也懂得演演戲?不管真相是什麼,反正這個婚是離定了。曹琇玲看著媳婦的目光更冷了。
「大伯呢?堂哥呢?離婚是大事,哪可以只有嫂嫂一個人在場。」霍依茵不滿的嚷嚷,反正她今天的身分定位就是站在楊思穎這邊,早打定主意胳臂向外彎。
曹琇玲清清淡淡的說︰「他們光忙工作就夠累了,這種小事,用不著男人出面,我來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