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淺淺一笑,銳利的指尖又開始逗弄小妖物。
「此生沒得到你,本座絕不善罷干休。你想逃是嗎?那就盡避法吧,總有一日,你還是會乖乖回到本座身邊,本座定會讓你明白誰才是主宰你的王。」
五指悄悄收攏,一聲慘叫之後,又恢復適才的謐靜,仿佛不曾有過聲音。
悄悄地,燭火也在轉瞬熄滅——
轉眼,青蓮又盛開一池。
在春萼細心照料之下,這一池青蓮開得益發清麗。
風吹,水生漣漪,青蓮搖曳,更添姿色。
自從春萼的本命回到她體內,青碧發現到春萼似乎變美了。眉如黛、眼兒勾、絳唇艷,明明五官沒有絲毫改變,然而視線總是受她吸引,不自覺想多貪戀幾眼。
「青碧,你來啦,要不要吃饅頭?」
又是饅頭,他忍不住翻白眼。「春萼,你怎麼只會做饅頭,沒其他本事了嗎?」
確實沒有。「反正我是仙,不吃不喝只有朝露也不會死。」所以只會做饅頭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真佩服月魄陪著你茹素,無肉不歡啦!」
提到月魄,春萼露出甜笑。「所以為了月魄,我還改良了饅頭,有甜有咸。對了,青碧,你最近怎麼以男人的外貌現身?」
「春萼,我原本就是男的!」青碧鄭重澄清自己的性別,他只是覺得變美女比較賞心悅目罷了。
「是喔,可是我喜歡看你變美女。」美女看習慣了,一下子青碧變男的,她還真有些不能適應,更怪的是,只要有月魄在場,他又變成女子,真是怪。
「還不都得怪你!」這女人的美貌讓他不自覺變回原貌,哪知她開口閉口談的都是月魄,澆熄他滿腔的愛意。
「我?為何?」春萼歪了頭,一臉傻氣。
「懶得跟你說。」
春萼眨眨眼,神情忽而難過起來。「最近月魄都不帶我去賣饅頭,要我乖乖留在家里,回來之後又不太跟我說話,有時候也不看我,唉。」
「春萼,你有沒有照過境子?」
「當然有啊,我每天都會照鏡子。」
「難道你沒發現嗎?」
「發現什麼?」一雙幽亮大眼閃著期待,等他解惑。
青碧一下子陷入那雙黑潭之中難以自拔,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那是他以往經常對她做的動作,春萼不覺有異,一心等青碧的答案。
天生的魅惑他懂,也是個中翹楚,然而遇上這種自然散發魅力的花仙,他竟然也會無法招架,受她所吸引。
「你變得很……」
「春萼。」
听見月魄喊她的名字,春萼連忙迎上前。「月魄,你回來啦,先喝杯水吧。」轉身要倒水,她注意到青碧又變回女子的容貌。
兩個男人雙眸對上,月魄朝他示意,青碧跟著走出去。
月魄輕輕掩住門,開口,「你不要再來了。」
青碧心底一陣驚慌,莫非月魄察覺他對春萼有了貪念。「月魄,你放心,我不會對春萼亂來。」這幾日,月魄不讓春萼出門才會要他過來看顧。
「我並不想連累你,這是我和春萼該走的路,到此為止吧,你不要再來了。」既然是他們選擇的路,自然不該連累第三者。
「我並不認為是連累。」
「別再來了。」月魄仍只有這句話。
「……讓我跟她告別。」
「不必。」
青碧再看著屋子一眼,終于死心離開。
這時,春萼端著杯子走出來只看見月魄,覺得奇怪。「青碧呢?」
「他走了。」
「我本來還想給他饅頭,他怎麼走那麼快。」
「他有事待辦不便久留,可能會有好一陣子不能過來。」
「是喔……」春萼不禁面露失望。
「你舍不得?」
「有一點……青碧對我很好,也是我在人間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總是會不舍。」
「放心,總有一日,你們會再相見。」
「其實青碧離開也好,免得受我們連累,我們現在可是天界要捉拿的對象呢,青碧沒跟著我們也比較安全,你說是吧?」她勾住月魄的手臂,把臉貼著他手臂。
「會不會害怕?」
「才不會,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這麼勇敢?」
「當然!」
「假使有一天我不在你身上。」
春萼听了,神情略顯錯愕,「我們會分開嗎?」
「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不得不……」即便兩人都不說,分離這件事依然存在,是個抹不去的隱憂。
春萼也清楚他們不一定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她只是懷抱一個希望罷了。
假若有一天他們終將分離……
「我會一直待在這里。」
「不回天界?」
她輕輕搖頭,牽著月魄的手來到她最愛的青蓮池邊。「這里有你親手為我栽種的青蓮,這里已是我的家,縱然有一天我們必須分開,我也會在這里……」
等你一這兩個字是禁忌,不能說,一旦說了便有可能成真,所以,不可說。
月魄當然也清楚她未竟的語句接下去想說什麼,然而他並不希望她等,因為分離必是死別。
他默默合上眼,腦子浮現昨夜棲霞對他說的話。
月魄,雖然你我分厲仙魔,一開始我對你也有敵意,不過在我明白你對春萼是真心之後,有些事情我必須對你說,要不我將過意不去。天界的花神始終沒有即位,因為她失去記憶,蓮王便想借由外力的刺激讓她覺醒,而花神如今便沉睡在春萼體內。
春萼是……花神?
是的,蓮王想做的便是利用春萼對你的感情,好讓她覺醒。
如何利用?
你必須死。蓮王說你沒有進入天罪崖便注定會死,你又是當前對春萼來說最重要的人,若失去你,極有可能讓花神因為絕望至極而清醒過來。她已經為了你放棄天界,是否也該換你為她做一點事?花神有沒有即位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春萼而己,我並不希望她傷心。總之,我言盡于此,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
「放心,春萼,我絕不會扔下你。」
他注定會死?
不,他絕不會死,他相信自己必定能扭轉一切。
首要之事便是要解決他體內的「月魄玉」。
「織錦?」
「對,你可有听過這個名字?」
「好像听過,我想一下……」她對這名字有幾分熟悉,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提過。「織錦、織錦……啊,我想起來了,我听棲霞提過這位神仙,他位階不高,不過據說能力很強,你為什麼突然問起他?」
「因為我體內的‘月魄玉’便是他所做,妖魔虎視眈眈這塊玉,然而我又不可能取出來。」一旦取出,他必然又僅剩一日的性命,因此宴他取出絕對不可能,然而要斷去那些妖魔的執念更是難上加難,因此唯有找到織錦或許還有其他方法可行。
「可是我並不知道織錦在哪,據聞百年之前他便離開天界,不知身在何方,棲霞曾說他最後一次遠行便是前往魔界,然後就沒有再回來天界了。天界曾派人去找過,不過仍是一無所獲。」
「魔界……」月魄沉吟了一會兒後,正要對春萼說出他的想法之際,看見她竟然已經拎著一個小包袱坐在他面前。「你在做什麼?」
「你不是決定要前往魔界?」他們也相處一段時日,月魄什麼表情是在想什麼,她略知一二。「我當然要跟著你去。」
「會有危險。」
「我不怕。月魄,我們約定好了不再分離。」她握住他的手,神色認真。
「我會帶著你。」若將春萼放在視線之外他定無法安心,看來真的得帶著她。「春萼,記著,若有危險別再傻傻守著我,一定要先逃,懂嗎?」
他一個人還有辦法護住自己,若是兩個人則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