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芷芙朝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接著毫不考慮蹲下來撿鈔票。
此舉再次引起眾人瞠目,基本上有點骨氣的都不會稀罕那種人的臭錢吧,再說會來參加這場慈善派對的人應該也不會把這幾千塊錢放在眼里呀。
修芷芙把鈔票整理好,笑嘻嘻的將錢塞給已經傻眼到有點狀況外的女服務生。
「那家伙真的很討人厭,但別跟你應得的賠償過不去。」
「但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洗一洗就好了,你如果有哪里受傷記得去看醫生,對了,如果你不能上班,請假會不會扣錢啊?會的話我可以幫你代班,放心,薪水一樣算你的。」修芷芙女中豪杰的口吻搭配著因三分酒意而變得些許甜膩的嗓音,可能只有她本人沒感覺突兀吧。
修芷芙的熱心教女服務生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才剛來遞品上班沒多久,知道眼前的女人是總裁的貴賓但卻一直沒機會接觸,想不到貴為總裁貴賓的人物非但一點架子都沒有,還如此熱情好相處。
「小姐需要幫忙嗎?」一名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子不知何時來到她們身邊,目光緊盯著修芷芙。
修芷芙偏著頭想了一下,「剛剛可能有需要,現在沒有了。」
言下之意似乎暗諷對方是放馬後炮,不過修芷芙其實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老實回答而已。
眼鏡男臉上飄過短暫的尷尬,隨即又友善一笑,「這間飯店我很熟,可以馬上幫你安排一間總統套房讓你梳洗一下。」鏡片下的眼珠子有意無意溜向修芷芙被酒潑濕使得曲線盡露的衣服。
「謝謝你,不用麻煩了,我對這里也蠻熟的。」修芷芙沒發現對方不單純的視線,剛剛被小胡子男激怒的她還欣慰人間處處有溫情。
「沒關系,你別跟我客氣。」眼鏡男像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一般向她伸出手。
照他看來眼前的女人可能是靠關系混進來的拜金女,只要出手闊綽、不太像禽獸的人應該有很大機會和這個看來沒什麼腦的花瓶共度春宵。
「真的不用了,我在這里也有自己的房間。」她想低調點,不想說出她的專屬房間絕對不輸總統套房。
「呵呵,我真心建議你別錯過能體驗遞品總統套房的機會喔。」眼鏡男上前執起佳人的手,雖然稍嫌唐突,但他的經驗告訴他,很多女人都愛男人溫柔中帶著霸道。
「謝謝你的好意,真的不用麻煩你了。」修芷芙眉心微蹙,她開始懷疑來參加這場慈善派對的人都有神經病。
她不悅的想抽回手,旁邊的女服務生也想幫忙解圍,然而眼鏡男一臉深情款款緊握著修芷芙不放。
「小芙。」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響起,尹天御的身影一出現就是目光焦點,「過來我這里。」
一看見尹天御,修芷芙立刻綻放笑容,絲毫不介意他喚小狽似的語氣,她趁眼鏡男分心時把手抽回來,迫不及待奔到尹天御身邊。
「我就知道英雄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她對著他笑,下意識月兌口而出。
「你說什麼?」尹天御的目光被一張毫不猶豫的容顏鎖定,他霎時有些走神,沒留心她說的話。
「沒有啦,我是說你跑到哪里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修芷芙不好意思承認她不經大腦略顯孩子氣的言語。
「對不起,剛剛在忙一間飯店收購的事情。」他隨便編了個理由。
「你又要收購飯店了,好厲害喔。」她更贊嘆的是他的口吻像在玩大富翁游戲一般稀松平常。
「你也很厲害,穿著這麼高的高跟鞋還能健步如飛。」
照理說他沒有必要在公開的場合與她太親近,可是莫名的就是想宣示一下主權,警告一些不長眼的人。
眼鏡男也是個識相的,看見這兩人的互動立刻暗自叫糟,都怪他今天有事晚到才會不知道眼前的花瓶是有主人的,而且主人的來頭還很大。
「尹總裁,好久不見了。」他堆起笑臉主動上前打招呼。
「徐總,不好意思,小芙沒給你添麻煩吧?」相較于眼鏡男的熱絡,尹天御俊朗的眸光輕淡顯得有些冷漠。
「沒有,我是看她被潑了一身酒,單純想幫忙她而已。」眼鏡男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干嘛要特地解釋,他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真是的。
尹天御那張臉色分明不慍不火,怎麼就有股令人發毛的氣勢?
「謝謝你的好意,小芙在三十二樓有一間她專屬的房間,我帶她回去梳洗就可以了,恕我招待不周,徐總你請自便。」尹天御嘴角輕揚,笑意卻未達眼底,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和他本來的計畫完全背道而馳。
尹天御說完沒有再多搭理眼鏡男一眼,輕攬住修芷芙便回身離開,身後好幾道狠狠的抽氣聲他彷佛充耳不聞。
「三十二樓不是外賓止步的禁地嗎?」
「什麼禁地?是聖地,听說尹天御在遞品的房間就在三十二樓。」
「那那……那個女人真的和尹天御有關系羅?」
「別緊張,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說不定是親戚關系而已。」
「也是,但是尹家有可能會有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親戚嗎?」
眾人無語了。
第4章(1)
凝視著杯中沉紅晶潤的液體,尹天御眉心微擰,望一眼浴室方向,他眉間的川字更深。
今天這場慈善派對他臨時起意帶修芷芙出席,是打算把她一個人扔在眾多花瓶的爭奇斗艷中。
爭取曝光打響知名度、釣幾張長期飯票或是營造某種形象,那些個自詡為淑女的女星名媛多的是想借由公開場合撈好處,她們為達目的手段百出他早已看膩,像修芷芙這樣單純的女人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尤其還以他女伴的身分出席,絕對只有被生吞活剝的下場而已。
他讓人訓練過修芷芙的儀態禮節,但從沒告訴過她上流的場合里有多少不入流的心思,她以為在精致包裝下從麻雀搖身變成鳳凰,卻沒有應對的天賦本事,理當落得被欺凌打擊的狼狽下場。
不過是他一個小小惡意罷了,說到底也不算什麼傷天害理的報復行為,可是又一次白忙一場,那女人是狼狽了,不過似乎無關什麼羞辱打擊,甚至他還幫著她砸了他自己的腳,在那些應該被他當成武器的花瓶們和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面前表達她的與眾不同。
他是考慮過讓她身敗名裂,不過他沒那麼缺德,想設計修芷芙被她男友始亂終棄是一回事,眼睜睜看著她被侵犯騷擾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前者還可以說是她活該,但他耳聞過那個徐總的作風,假如他剛才沒有及時出現,已有點不勝酒力的她很有可能會被半強迫拐帶走。
他真是越來越矛盾了,要狠不狠的爛計劃比小學生的惡作劇還不如。
輕嘆了一口氣,尹天御揉揉發疼的額角,他到底在搞什麼東西啊?
修芷芙剛作完簡單梳洗,換了套輕便的休閑服剛走出浴室,便看見尹天御輕撫額頭的動作,她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慢慢踱步走到他對面坐下。
尹天御看了她一眼,接著替她倒了杯紅酒,「這是一九八二年的紅酒,你不是酒量很好,要不要嘗嘗看?」
修芷芙愣愣地來回看著他和紅酒,模樣有點猶豫,她剛快速沖了個熱水澡,酒意雖然消退不少但還是有點飄飄然,她不確定肚子里的雞尾酒再混搭上紅酒會有什麼效果,可是尹天御又這麼好心的推薦,所以她還是先干為敬了,「謝謝。」
見她一臉恭敬不如從命的態度,尹天御執酒瓶的手僵在半空中,這笨蛋真的以為他要她喝酒,而且居然還干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