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再度回到車上,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對不起,讓你餓著肚子等我,時間有點來不及了,我們改到附近餐廳吃好嗎?」
經過這麼一耽擱,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太充裕,到他剛才所提的日式餐廳用餐肯定來不及,只能匆匆找間餐廳打發。
「好呀。」
唐沐晴善解人意地點頭,梁振凱是熱心幫人,她怎麼會生氣,只是……
「你不怕反而惹上麻煩嗎?」
她本身不會騎車也不會開車,但是也曾經听說好心幫忙車禍傷者,卻被對方反咬是肇事者的新聞,一片好心成了驢肝肺,難道梁振凱都不擔心會發生這種事情嗎?
听見她的疑問,梁振凱放在方向盤上的大掌不自覺地握緊,幽黑的眼眸染上一層陰影。
「其實我哥就是因為延誤送醫而過世的……」
聞言,唐沐晴怔住,震愕地望向梁振凱,瞧見他眼中的傷痛。
「五年前,我哥開車載女友到花蓮游玩,結果在一處偏僻的產業道路失控撞上電線桿,兩人受傷陷入暈迷,送醫之後,我哥因為失血過多不治。」
「事後警方調閱附近工廠的監視器,發現車禍之後沒多久,其實還有幾輛汽車經過,但是那些人都沒有停下來幫忙叫救護車,等到終于有善心人士幫忙將他們送醫,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醫生說如果早點送醫的話,其實我哥不會死的……」
提起早逝的兄長,粱振凱的情緒依舊相當激動,因為母親生他時難產過世,所以父親對他總是冷淡忽略,長他三歲的哥哥粱振華是家中對他最好的人,只要有什麼好吃好玩的,一定會分享給他這個弟弟,當他被父親的冷洌刺傷時,也是哥哥在身邊開導他,所以哥哥的逝世帶給粱振凱很大的打擊!
有時他常想,如果哥哥不是在那麼偏遠的地方發生東禍,又或者第一個經過的駕駛願意好心拔個電話報警,也許哥哥依然活得好好的,兄弟兩人還可以像從前一樣,在辛苦工作一天之後,到京福飯店頂樓的酒吧喝點小酒,聊聊彼此的近況……
只是這一切只能成為他的妄想,哥哥永遠都不可能活過來了……
唐沐晴一顆心不自覺揪緊,為梁振凱兄長的過世感到遺憾。
雖然她和粱振凱還不太熟,但也曾听說他有個十分出色的哥哥,只是不幸車禍過世,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延誤送醫而枉死……
「抱歉,一直跟你說這些沉重的話題……」
見唐沐晴一言不發,粱振凱以為她沒興趣。
「不,我只是非常遺憾,也覺得你剛才幫助那對母子的行為真的很捧,讓我非常佩服……」
不舍見粱振凱如此低落,唐沐晴主動握住他的大掌給予安慰。
柔女敕小手緊緊握住他的溫暖觸感,分梁振凱內心涌起劇然的喜悅,愛極了她的溫柔可人。
「謝謝你的贊美,我很高興……」他眼神火熱地凝望著她嬌俏的容顏,嗓音略顯沙啞。
見他熾烈如火的眼神,唐沐晴心髒猛地一抽,有些緊張又有些羞怯,但是這時抽手又太不近人情,干脆酡紅著雙頰低下頭。
「不客氣啦,這又沒什麼……」
奇怪,明明她對梁振凱並無男女之情,怎麼聊著聊著,氣氛竟變得如此暖昧,就連車廂里的溫度都上升好幾度似的,讓她燥熱難安,連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擺,整個人不自在極了。
逼迫自己忽略心頭奇異的騷動,唐沐晴若無其事地將話題轉回公事上,不想再探究自己雙頰熱燙、心跳加速的原因。
沒有發覺唐沐晴的異狀,粱振凱開始針對她的問題詳盡回答。
只是她一臉認真,心緒卻紊亂不已,隱隱約約發覺她對梁振凱的感覺,似乎起了一些連自己也說不上的變化……
之後,兩人簡單用完午餐,粱振凱開車載唐沐晴回到京奇百貨的門口,推開車門下車,唐沐晴背對他思索了一下,隨即轉身,對著駕駛座上的梁振凱開口。
「晚餐,我們再一起吃好嗎?我請司機載我過去你的辦公室吧!」
她六點就下班了,但梁振凱則是晚上十點才下班,想到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在辦公室吃晚餐。實在很可憐,而且他應該非常期待跟她共進午餐,卻選擇救人而壓縮到午餐時間,讓她很想補償他。
聞言,梁振凱震愕地抬起頭,有些受寵若驚,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沐晴竟然主動說要跟他一起吃晚餐?
見粱振凱驚訝又傻楞的表情,唐沐晴忍不住掩嘴輕笑,這個男人反應有必要這麼大嗎?不過……他這傻乎乎的模樣其實挺可愛的。
「不!」梁振凱搖頭。
不要?唐沐晴楞了一下,雙頰困窘地泛起暈紅,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多少感覺得出粱振凱喜歡她,怎麼他不想跟她一起晚餐?
難不成是她會錯意了?
這時,粱振凱才把後頭的話說完,「我今天晚上不加班,下班之後我開車載你一起吃晚餐。」
欸?唐沐晴恍然大悟,原來梁振凱之前忙到晚上十點才回家都是在加班啊,她一直以為董事長的上班時間就是這麼長,畢竟赫京集團那麼大一間企業,日理萬機不容易呀。
點點頭,她對著梁振凱嫣然一笑。「好,晚上你再開車來接我一起回家吃晚餐。」
望著唐沐晴柔美的笑顏,令粱振凱整顆心都快融化了。
夜幕低垂,一抹銀月掛在半空,梁振凱和唐沐晴難得一起回家,張嬸早早就接到梁振凱的通知,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少爺、少女乃女乃,你們終于一起回家吃晚餐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張嬸圓胖的臉龐滿是欣慰,眼角還隱約泛著淚光。
她在梁家幫佣二十多年,梁振凱幾乎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說來這個小少爺也真可憐,夫人難產過世,老爺便將所有過錯怪在他身上,對他不聞不問,唯一的兄長又因為車禍過世,讓個性本就陰郁內斂的他變得更加封閉,連她這個管家看著都不舍了。
好不容易,少爺結了婚,張嬸原以為他有了人晤,肯定會開懷許多,沒想到少爺跟少女乃女乃的感情似乎不怎麼好,一開始,少爺還會回家吃晚餐,只是少女乃女乃總是匆匆吃了幾口就躲回房間,兩人在家也很少交談。
久而久之,少爺回家的時間愈來愈晚,總是拖到深夜才肯回家,今天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們兩人氣氛如此融治,回家一起用餐。
見張嬸如此激動,唐沐晴調侃地瞅了梁振凱一眼。
「你看,都是你這個工作狂,每天都在公司忙到那麼晚才下班,讓張嬸一看到你回家吃飯就興奮成這樣……」
沒想到她對剛說完,個性憨直的張嬸快人快語地回了一句。「少女乃女乃,不是的,少爺從前都是準時七點就回家吃晚餐,是跟你結婚之後,才漸漸拖到十點回家的……」
「張嬸,我有點口渴,你去廚房幫我倒杯水來……」梁振凱突然開口打斷張嬸。
听見粱振凱的吩咐,張嬸連忙止住滔滔不絕的關心,轉身到廚房去幫忙倒水。只是十分不解,這種小事,少爺從前都是自己動手的,怎麼這次卻要她幫忙呢?
然而唐沐晴已經把張嬸剛才的話語全都听進去了。
「你從前都是七點回家?是結婚之後才變成十點的?」
她一雙水汪汪的明眸望向粱振凱,強烈懷疑他經常加班是跟她有關。
「嗯,公司前一陣子比較忙,所以我才經常加班……好了,我肚子餓了,我先去洗手準備吃飯……」梁振凱眼神閃爍,說話的速度也明顯快了一倍,顯見他此刻極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