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他還說你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而且他很想你。」陳若瑀忘不了那個男人那一刻的溫柔神情,感覺上好像听見邦喬飛唱著「thebedofrose」。
「完了完了,大冬在下最後通牒了……還有呢?你跟他說了什麼?他有沒有逼問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
海小霓那張精靈似的臉蛋夸張的湊近屏幕,讓陳若瑀頓時失笑了起來。
「這倒是沒有……」這問題讓陳若瑀愣怔了一下,「小霓,你干嘛那麼緊張?這個利冬陽雖然一開始還擺出冷酷的模樣,可是後來倒是友善了許多……喔!我還告訴他,我大概預計要停留一個月。」
仔細想想,利冬陽似乎太過友善了一點。
听到這里,海小霓突然尖叫一聲,讓陳若瑀嚇了一跳。
「你說一個月?完了、完了,我只有一個月的自由,一個月後,他就要來帶我回去了。」
她急得原地團團轉,令陳若瑀更加一頭霧水。
「小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這個利冬陽跟你又是什麼關系?」她原本想說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後來臨時改口。
她和小霓雖然在網絡交流時,就非常投契,真的面對面時,也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但是有些事情畢竟太過隱私,說了只怕會凸顯出交淺言深。
「大冬跟我?」海小霓嘆了一口氣,似乎很哀怨,「比較接近囚犯和獄卒的關系。」
陳若瑀直起了縴瘦的背脊,懷疑自己听錯了。
「你是開玩笑的吧?」不過被囚禁在這麼美的地方,還有這麼有男人味的陽剛獄卒,是不是也算一種幸福?
「對啦!不過也離事實不遠了。」海小霓苦笑了一下,「大冬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什麼都好,就是有點保護欲過剩,既然被他發現我落跑了……我會找時間打電話跟他自首啦!」海小霓模模鼻子,不太情願的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她怎麼也沒想到利冬陽會突然更改行程,居然提前了一個月回來。
不是說好要去西班牙參加他同母異父弟弟的婚禮?還要當人家的伴郎,順便跟很久沒見面的母親聯絡一下感情,怎麼只去了一個多禮拜就回來了?
可惡!害她現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好怕明天就會有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來把她捉回去喔!
「小霓,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臉色發白?」陳若瑀撇開乍听到利冬陽跟海小霓是兄妹關系時的喜悅,直覺的知道海小霓還保留了很多的實情沒說。
「沒什麼……小瑀,除了大冬這個意外的驚喜之外,你在那里應該還好吧?還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海小霓顯然想要轉移話題,陳若瑀也很貼心的順著她的心意,聊起了第一天的所見所聞。
最後,海小霓呵欠連連的強調一件事──
「拜托,無論如何,千萬別告訴任何人我住在哪里!」
陳若瑀慎重其事的點頭,也對海小霓提出相同的要求。
她沒有保護欲過剩的哥哥,卻有一個心態可議的前男友。
第2章(2)
月色明媚,無數星光在天際閃耀,理應萬籟俱寂的半山腰卻隱隱約約傳來磨刀霍霍的恐怖聲音,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誤闖進來,八成會讓眼前專注磨刀的高大男子給嚇跑了半條命。
利冬陽正在自己親手搭建的這棟雙層木屋的一樓,心無旁騖的保養著自己的木工工具,最後實在手癢得受不了,干脆隨意挑選一塊手肘大小的漂流木,順著木紋細心的刨修,心思卻飄向了下午那個意外的訪客--
在他的眼里,那個叫做陳若瑀的女人差不多可以直接稱為紙片人!
小霓雖然病痛纏身,體重也比發病前還來得減輕許多,可是和那個陳若瑀相較之下,簡直可以稱為豐腴。
這麼縴細瘦弱的女人……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掛點在小霓那間小木屋里?
利冬陽皺起了斜飛入鬢的濃眉,忽然興起了過去一探究竟的沖動。
不過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個台北來的女人跟她今天不離手的那把洋傘,雖然看起來都不堪一擊,其實質地堅硬,做工扎實,而且收放自如。
當她听見小霓的名字時,原本迷蒙的雙眼頓時清亮而警戒,讓他暗自喝采了一聲。
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從不輕易交朋友,不過顯然很懂得怎麼挑選好朋友。
要不是西班牙那場婚禮突然上演落跑新娘的戲碼,他這個伴郎自認派不上用場了,很識相的回來太晚,恐怕小霓這個離家出走的計劃會進行得相當順利。
是不是他們管她管得太多,才會讓她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她的不滿?
而這個陳若瑀又在小霓的計劃里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她知不知道擔任小霓的共犯需要承擔多大的風險?而她又為了什麼要窩身在這個荒涼偏僻的半山腰?
「一個月……不長也不短。」利冬陽停下了手上的雕刻刀,好像拿不定主意到底要刻些什麼,「也好,就讓她去玩玩吧!」
他先是松開了眉頭,後來松開了手中的木頭與刀具,起身走到淙淙水流處做睡前的梳洗。
就讓小霓享受這一個月的自由吧!
只要她這段期間證明了她的確能妥善的照顧好自己,也許他會考慮跟其他人建議放寬原本的限制--
手機鈴聲打斷了利冬陽的思緒,來電顯示讓他略顯不耐煩的癟癟嘴,猶豫了幾秒鐘,他才按下通話鍵。
「我是利冬陽。」這通電話之後,他要刪掉這組號碼,然後列入拒接名單。
「我是林玉琳。」童話里的女子學著利冬陽的語氣報上自己的名字,接著兀自在電話那頭嬌笑。
「冬陽,你好討厭,回台灣居然沒來找我,難道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嗎?」她親密又露骨的言詞似乎暗示兩人交情匪淺,不過顯然有人很不領情。
「我們分手了。」躺在紗帳里的利冬陽闔上雙眼,聲音卻像冰塊一樣。
他懶得問她怎麼知道他回台灣了,這個女人仗著自己家底雄厚,一向喜歡花錢買一些小道消息,久而久之,自然會有人為了蠅頭小利,而投其所好去跟她通風報信。
住在人口稀少的偏遠地區就是有這個缺點,一舉一動幾乎都可以成為別人口中的八卦消息。
「冬陽,你明明知道那是玩笑話,干嘛這麼當真?我這麼愛你,怎麼舍得跟你分手呢?」林玉琳嬌滴滴的撒嬌,試圖力挽狂瀾。
「是你先提分手的沒錯,而且我答應了。」
利冬陽說話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溫度,讓林玉琳滿懷期待的芳心頓時破碎。
「冬陽,那是氣話!而且人家是女生,總是會吃醋啊!」她繼續擺出低姿態,努力彌補之前的失言,說什麼也不相信像她條件這麼好的女人,會有男人舍得拒絕她。
「林小姐,我們分手了,而且我一向來不吃回頭草,也沒辦法接受瞧不起我家人的女人,請你以後不要再打來了。」利冬陽有話直說,就怕有任何模糊地帶,讓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林玉琳可以借題發揮。
他當初怎麼會以為受過高等教育,就比較容易接受小霓所罹患的病癥?
「冬陽!」
林玉琳不滿的嚷嚷,卻沒機會抒發更多的意見,因為利冬陽掛斷了電話,猶豫了一秒鐘之後,干脆直接關機,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想再接到林玉琳的電話。
既然她沒辦法接受小霓,他們就注定走上分手一途。
「如果你真的要養海小霓這個拖油瓶一輩子,我們現在就分手算了。」
這是林玉琳在他打算去西班牙當伴郎前給他的最後通牒,他僅僅花了十秒鐘就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