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儀的內心十分緊張,甚至隱隱有些不安,不過她並不認為自己有說錯。
鳳玦直勾勾的望著她,再也無法像方才那般肆意狂笑,他的心髒劇烈跳著,任憑排山倒海而來的震撼淹沒他。
他一直都在偽裝,偽裝成另一個人好瞞過皇後的眼。
這一年多來,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名聲有多難听,表面上他是已經習慣了,其實心底很厭惡必須過這種兩面生活。
從來沒有人徹底了解他真實的一面,她卻對他說,他也有認真思索的一面、他的心地其實很不錯。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被救贖了。
他情難自禁的望著她,眸底閃爍兩簇激切的火光。
如此熱烈的目光讓莊子儀臉發燙,幾乎想撇開頭,但她沒有閃避,仍是直視著他。她要讓他知道,說那些話時她有多認真。
兩人相互對望著,空氣里飄散出淡淡的曖昧氣息。
終于,在下一刻,鳳玦打破了寧靜,他用一貫戲謔又嘲弄的口吻說道︰「若你以為說這些話夸我,又為我做菜、送我香囊,我就會開開心心的提前寫和離書放你自由,那你就錯了。不夠,你做得還遠遠不夠,你還得做更多、更多。」
她別想那麼快擺月兌他!她必須陪伴在他身邊再久一點!
鳳玦並沒有察覺到,自己不再只是將她當成打發時間的消遣,而是對她產生了依戀。
第5章(1)
「皇子妃,殿下找您,要您馬上過去。」
小翠跑來藥房找人,邊說邊露出曖昧的笑。
莊子儀正在搗藥的動作停了下來,秀眉微蹙,覺得有點傷腦筋。
她現在很忙,正在做要給鳳玦用的除疤膏。
經過近一個月的休養,鳳玦的傷已經逐漸愈好了,她想到可以利用某些草藥做除疤的藥膏,身體才不會留下丑陋的疤痕,她不知道鳳玦會不會覺得她多事,諷刺的說他又不是女人,可是只要她能做到的事,她都想盡力去做。
原本,她只是因為恩情和私心才為他敷藥,現在已經變成是真心想照料他的傷,希望他恢復良好。
「唉,不去的話肯定又讓人來催了。」莊子儀無奈一嘆,不得不擱下手上的工作走一趟。
鳳玦早在房里等候著她,看到她來,一臉笑咪咪的,顯見心情很好。
「坐下吧。」
她走到他面前,握緊粉拳,不知在忍耐什麼,終于她忍無可忍了,「殿下,你不能一高興就叫我來,這樣我沒辦法做好自己的事。」
鳳玦挑眉看她,悠哉笑道︰「只有你敢這麼對我大小聲,本皇子就寬宏大量饒了你,坐下吧。」
莊子儀仍站得直挺挺的,嚴肅表達自己的意見,「殿下,我不是只負責伺候你就好,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她得搗藥,還得縫制要拿到店鋪寄賣的小布偶,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先前再忙都還可以抽空去做這些工作,現在他三不五時就召喚她,只要她消失在他面前超過兩刻鐘,他就會馬上派人叫她過來,粘她粘得可緊了,她根本無暇去做其他的事,下人們見了也都誤以為他們一刻都不能分開,好像有多恩愛似的。
「我不是說過你做的事還遠遠不夠嗎?你要更努力的取悅我,听我的話,坐下,別讓我說第三次。」他狀似威脅,但怎麼看都不像生氣,反倒挺樂的。
莊子儀瞪著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這男人溝通了。
「還是你想服侍本皇子沐浴?」他無害的朝她一笑。
聞言,她不吭一聲,卻立即坐下。
桌上除了泡好的茶,還有擺好的棋盤——這就是鳳玦近來粘著她的原因,他迷上了下棋,自己學不夠,還要拉著她一起,原本她對這東西一竅不通,如今都被他教得有一些水準了。
「很好,開始了。」見她坐下,他滿意的眯起狹長雙眸。
兩人開始下起棋來,鳳玦的棋藝雖然更勝一籌,但莊子儀很有潛力和耐心,不到最後關頭,根本分不出勝負。
「子儀,你的棋藝真是愈來愈好了。」鳳玦贊嘆。
「我當然要進步了。」不進步的話,他又會叫她服侍他沐浴了。莊子儀心里無奈想著,每次他只要用這句話來威脅她,她就沒轍了。
陪鳳玦下棋是她現在最常做的事,此外她還要常常替他煮五彩鮮子燒、做香囊,讓她忙得團團轉。
但這樣的忙碌跟先前又不太一樣,他並沒有刁難她,沒有要她做比登天還難的事,下棋她還可以接受,兩人相處起來的氣氛也變得和樂融融許多,沒有先前的劍拔弩張。
就連有時候她頂撞他,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完全不跟她計較,對她好得過分。
這讓她有種錯覺,這男人之前是將她當成玩具耍,現在則是當珍寶寵。
她不知道他為何會有那麼大的轉變,大概是她做出了五彩鮮子燒的關系吧,因為剛好就是在那之後,她就明顯感受到他態度上的差異,他對她多了分寵溺,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只是她依然不了解這個男人。
那天她說他心地很不錯,明明她都說對了,他臉上的表情也明白告訴她沒有錯,但他依然全盤否認。
或許奇怪的是她自己吧,為什麼那麼想了解真正的他呢?
莊子儀發起呆來,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鳳玦的大手上,被他修長又漂亮的手指吸引,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
「子儀,該你了。」鳳玦看到她盯著他的手發呆,輕笑道︰「怎麼,看傻了?」
「才沒有。」她立即從他手上挪開視線,可一對上他的俊顏,臉上又忍不住冒著熱氣,讓她又趕緊垂下臉蛋,故作若無其事的移動棋子。
打從在森林迷路那日之後,她的心就起了變化,總會不由自主的盯著他的手,被他踫到也會宛如觸電般不自在,似乎對于那雙曾經握緊她的大手格外敏感。
而且只要和他四目相對,她的心髒就會劇烈跳動,好像剛識得愛情的少女一般等等,她在想什麼?她剛剛是說愛情嗎?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莊子儀輕搖頭,命自己不許胡思亂想。
她沒注意到,鳳玦在她低下頭後就一直睇著她看,那深邃黑眸閃著熾熱光芒。
「殿下!」柯正匆匆踏進了房里,著急得連門都沒敲。
突如其來的情況打破了兩人各懷心思的奇異氣氛,柯正顧不得行禮問安,附在鳳玦耳邊說話。
鳳玦笑容頓失,臉色變得極為嚴峻,立刻囑咐道︰「拿酒來。」
莊子儀看柯正听從照辦,不能苟同地道︰「為什麼要柯大叔拿酒?殿下,你現在還不能喝酒。」
鳳玦看到她表情如此認真,不由得輕笑出聲,他最喜歡她為他擔心時的樣子了。
「殿下,你難道不知道酒對你正在愈合的傷口很不好嗎?你不能喝。」她繼續勸道。
鳳玦听得揚高唇,愉悅地道︰「子儀,我真是愈來愈喜歡你的關心了,這種嘮叨很好听。」
「殿下!」她可不會被他這麼簡單就糊弄過去。
鳳玦斂起笑,飽含深意地道︰「現在仔細听好我說的話,待會兒有貴客來,你得多喝一點酒好壯壯膽,陪我演場戲。」
「演戲?」莊子儀錯愕不已,而且為什麼連她也要喝酒?
「讓你悠閑了那麼久,總算有你派得上用場的地方了,這對你來說可是項重大任務,你得好好表現。」鳳玦的眼神閃了閃,鄭重交代。
「是要演什麼戲?」看他這麼認真,不像在逗她,她連忙謹慎地問。
鳳玦沒有多說,只是露出神秘的笑,更讓莊子儀感到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