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不大不小,絕對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湖,這個湖是圓形的,能放人一葉扁舟,扁舟繞上一圈根本就不花時間,只是比水池大一點的池子,稱不上是湖。
羅逸坐在靠岸的扁舟上,睇了趙蓉蓉一眼,「上來。」
趙蓉蓉拉著裙擺上了扁舟,小聲地說︰「我不會、不會泅水,要是落入水中……」她膽顫心驚地抓住扁舟的兩邊,臉上的神情有些惶恐。
羅逸伸展著四肢,往日剛好容他一人的扁舟,如今多了一個人,他的腿腳無法伸展,他便將頭擱在她的腿上,如此一來勉強躺得舒服。
「羅、羅逸。」趙蓉蓉花容失色地喊著他的名。
「這水只到我的腰間,你要是掉下去,怎麼也掩不死。」羅逸懶洋洋地說。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午後陽光最是溫暖,曬得人有了睡意,清風吹得樹影婆娑,搖曳生姿,淡淡的花香隨風飄過鼻尖,心曠神怡,趙蓉蓉漸漸也不再緊繃,愜意的氛圍也讓她染上了睡意,低頭看了看躺在她腿上的男人,她也閉上了眼。
靜謐的午後,扁舟上的男女仰躺著,小小的扁舟慢悠悠地轉著,此等悠閑令人猶如置身仙境。
半響之後,羅逸睜開眼楮,溫和的陽光曬得他心情愉說,他雙手往後一撐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休憩半刻,他的精神好多了。羅逸回頭一看,趙蓉蓉嬌小的身子縮在扁舟里,的裙子被他睡得皺巴巴的。
他伸手撫平了皺皺的長裙,張口正想要喚醍她,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飛舞著,盤旋在半空中片刻,據轉停駐在趙蓉蓉的發髻上,那彩蝶就宛若一支簪子般別在她的發髻上,一動也不動,她的睡顏恬靜,連蝴蝶都被她的祥和之氣吸引。
羅浼注竟到她的發上唯有一支銀簪,是新婚第二日娘送給她的,他的目光緩緩往下,除了她的發簪,她身上無任何首飾,一支彩蝶發簪的雛形在他的腦海里徐徐而生,他忍不住想畫下來。
此時停駐的蝴蝶動了動,倏地張開五彩的蝶翼,半透明的五彩蝶衣掠過他的眼眸,往空中飛去。
「唔……」睡得迷迷糊糊的趙蓉蓉醒了過來,見羅逸坐著,「你醒來很久了?」
羅逸低頭看了她一眼,應了一聲,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習慣他的愛理不理,趙蓉蓉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頸,水眸看了他一眼,「我們是否要回去了?」
羅逸終于看向她,「嗯,回去。」
羅逸似乎有些怪怪的,趙蓉蓉心里疑惑,沒有問出口,動了動腿,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腿麻了。
羅逸已經撐竿到了岸仂,對她說︰「上去。」
趙蓉蓉垂著頭,露出粉女敕的後頸,「要不你先上去?」羅逸看了她一眼,黑眸落在她的腿上,「腿麻了?」趙蓉蓉點點頭,「嗯,麻了。」
「怎麼叫我特你揉?」羅逸心生好奇地問。
他的問題弄得趙蓉蓉差點抬不起頭,「這……」怎麼可能,在她的印象中,男子皆是由女子服侍的,要男子主動服侍女子,這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不用了。」趙蓉蓉緊張地說,她很難想像惡霸的他為自己捏手揉腿的場景,心里只覺得可怕。
羅逸盯著她幾秒之後便逕自上岸了,將繩索在一旁的柱子上打了一個結。
「你先走,我等等就回去。」趙蓉蓉低低地說,小手偷偷地在腿上揉著。
一雙強大的手臂穿過她的腋下,繞住她的腰身抱了起來,趙蓉蓉驚呼一聲︰「啊!你……」
趙蓉蓉望著羅逸,他卻不看她,大步往外走,她的心跳猛地加速,本來應該麻到沒有知覺的腿,卻能透過蓮蓮的衣料感受到他識熱的體溫。
一路上所過的院子,僕人無不驚奇地看著他們,卻都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他竟敢抱著她回到逸園,她以為他真的會丟下她,一個人先走了,這樣比較符合他的性格,不是嗎?沒有,他沒有丟下她。
趙蓉蓉記得小時候,她一心渴望跟趙府的兩個嫡出女兒一起玩,可她們總是不願與她玩。
有一回,她們突然說願意跟她一起玩,她們帶著她去後山玩,結果她絆倒摔疼了腿,走不動了,她們說回去找爹,但最後出來尋她的是她的娘親。
娘親拖著病體找到她,抱著嚇得渾身發抖的她回到了小院子,那時她便知道,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娘親了。
「能走了嗎?」頭頂上傳來沉沉的嗓音。
趙蓉蓉抬眸瞄了羅逸一眼,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逸園,正站在廂房前,她的眼眶濕濕的,點點頭道︰「可以。」
羅逸放下趙蓉蓉便轉身要去書房,袖子被一道弱弱的力道抓住了,她很快就放開了,「謝謝。」
羅逸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快步地走到了書房,趙蓉蓉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里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就如那時被娘親找到的感動……
羅逸待在書房里,手上的畫快按速地畫著,約莫半個時辰,紙上躍出一支栩栩如生的彩蝶發簪,他滿竟地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不足之後,他將紙的四方都以玉鎮紙壓住,打開窗任其干得快些。
羅逸坐在椅上,端起一旁的茶壺,斟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著,喝完茶之後,他站了起來,將干了的紙收好。
他記得翠玉軒有一塊五彩的琉璃,用來雕成這發簪是剛剛好,他想了想,改日讓張管事來一趟,替他跑下腿吧。
羅逸離開書房,一個僕人正急勿匆地走過來,他挑挑眉,沒有人會無事跑來逸園,除非想被他踢斷腿,弱冠之前,他因一個僕人亂闖逸園,踢斷了那人的腿,自此之後再無僕在她的頭上了。
趙蓉蓉知道大嫂很不滿婆婆的做法,但是大嫂也不想想,她只是側室,婆婆不可能把府中的大事交到她的手上,至于帳房的事,她也不是全部攬過來,只是替帳房先生分優解難而已,根本不會有實權。
「此事當真?!」羅逸輕柔地問,聲音如羽毛般搔動著人心。
「當然。」羅大少夫人就是不服氣,所以就是死賴也要賴在弟妹身上,盼的就是希望婆婆不要太相信弟妹。
「既然如此……」羅逸看向了趙蓉蓉,「蓉兒。」羅逸從未如此親眼地喊過她,趙蓉蓉不適地看著他。
「好好跟大嫂道歉。」
起蓉蓉頓時睜大雙眸,冷冷地瞪著他,張口想為自己辯解,卻在羅逸平淡的雙眸下失去了想法,胸口悶得不像話,她撇開頭深呼吸了一下,「大嫂……」她垂著頭,「對不住。」
羅大少夫人也沒想到二弟這麼好說話,她見好就收地吞了吞口水,「這……算了吧,弟妹以後小心便是。」
趙蓉蓉點了點頭就不再開口,房內一下子就陷入停滯的氣氛,羅逸如水般清澈的聲音響起,「蓉兒先回去吧。」
趙蓉蓉低著頭,對婆婆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羅逸又看向了大嫂,「大嫂,蓉兒年紀輕不懂事……」一旁的羅母和羅大少爺只覺得此時的羅逸太善解人意了,雞皮挖瘩掉了一地,如此有禮的羅逸才讓人害怕。
羅大少夫人耳聞過二弟的壞名聲,但她跟他相處不多,嫁進來以後也未曾眼他相處過,雖听夫君說起過二弟的壞,此時她卻覺得他挺好的。
「哪里。」羅大少夫人趕緊搖頭,這面子里子都有了,她頓時開心了,「其實我也不是故意將事情鬧大,只是弟妹太莽撞了,若是我有了身子的話……哎喲,看我拿那些沒影的事情說,我也只是假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