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個。」俞初泰又從行李箱的夾層拿出一包巧克力。「我們回來的時候有繞到奧地利去找我表妹,她今年春天就過去那邊讀書。」
梁書樂看著那袋巧克力,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來,腦海又浮現前天晚上在俱樂部包廂里的那一吻……
俞惟謙的舌尖翻弄著她的,兩人的唇舌全沾滿了甜膩膩的巧克力,巧克力內餡的萊姆酒全化在他們口腔里,像是一種特殊的禁忌氣味。
那種味道,只要試過一次就會上癮……
「你臉怎麼紅了?冷氣不夠涼嗎?」俞初泰問。
「哦,對啊,好熱好熱。」梁書樂伸手扇風,低下眉眼,害怕被俞初泰發現自己滿臉的嬌羞。
「听說你還是乖乖到駕訓班報名了,怎麼樣,是不是那個懶骨頭教得太爛?」大概是感情不親的緣故,俞初泰不喜歡叫俞惟謙叔叔,私底下都叫他懶骨頭。
「不是,是我自己技術爛,不好意思麻煩他。」一想起那日撞車的糗事,梁書樂臉更紅了。「而且駕訓班可以原地考照也比較方便。」
「哦。」俞初泰瞟了梁書樂一眼,眼神有點說不上來的古怪。
「對了,你三叔不在嗎?」梁書樂假裝不經意地問。
「懶骨頭昨天早上就搬走了。」
「什麼?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這麼激動干嘛?」俞初泰被梁書樂忽然站起身的舉動嚇了一跳。
「沒有啊,我只是有點驚訝……啊,我想起我媽剛才叫我晾衣服,我先回去了。」梁書樂也發現自己失態,趕緊持著巧克力就走。
「等一下。」俞初泰一個箭步上前,扣住梁書樂的肩膀。
梁書樂順勢轉過頭來,不解地回視俞初泰。
「梁書樂,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
「什麼問題?」
「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懶骨頭了?」俞初泰的麥色臉蛋出現了一圈暗紅,表情也變得相當瞥扭。
「我哪有!」梁書樂打死不承認,雙頰卻冒出可疑的紅暈。
「他大了我們九歲耶!」俞初泰根本不信。
「就跟你說我沒有喜歡上他!」梁書樂急了,撥開俞初泰搭在肩上的手,可是下一秒,俞初泰的手又扣過來,密密實實地壓著。
「那你為什麼讓他親你?」
梁書樂楞了楞,又轉回頭,表情浮現不自在。「你怎麼會知道?」
「當然是他告訴我的。」俞初泰臉上有絲狼狽,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看得出來。
「他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梁書樂心里五味雜陳,根本弄不明白俞惟謙的動機和用心。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你管他為什麼要告訴我!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喜歡上他,他是個浪蕩子,而且又很風流,他親你只是覺得好玩,根本不是因為喜歡你。」
「俞初泰,你說話會不會太難听了?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叔叔。」
「他是我爺爺再娶之後生下來的,跟我爸又不是同一個媽。」年輕氣盛的俞初泰像是被惹火了,口不擇言。
「你怎麼這麼冷血!」梁書樂氣歸氣,但是嬌柔的嗓音使她的氣勢硬是矮了一大截。
「總比一天到晚喜歡玩女人的男人好。」
「俞初泰你有病!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叔叔!」雖然知道俞初泰說的很有可能是事實,但梁書樂還是氣得直發抖。
「我從以前就不喜歡他,根本不稀罕他當我叔叔!」
畢竟兩人都還年輕,沒有人願意先退讓一步,氣氛頓時僵持不下。
梁書樂覺得不管自己有沒有喜歡上俞惟謙,那都是她的私事,就算俞初泰是她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也沒資格過問。
情竇初開的少女心很敏感,經不起別人一再的刺激,梁書樂也不知是發了什麼神經,忽然沖口就朝俞初泰說︰「對,我是喜歡他,我就喜歡他,我喜歡他又關你什麼事?」
俞初泰倒抽一口氣,雙眼睜得又圓又大,難以置信地回以大喊︰「你真的瘋了!他大了你九歲!」
「那又怎樣?俞惟謙說他也喜歡我,只要這樣就夠了!」這當然是梁書樂一時氣憤編出來的謊話。
「他說他喜歡你?那都是騙人的!他對身邊的每個女人都這樣說!」
「我就是相信他。」梁書樂存心跟俞初泰嘔氣到底。
「他這樣是誘拐未成年少女,如果我跟你媽說,你媽一定會去告他!」
「俞初泰你有病!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敢跟我媽講我就跟你絕交!」梁書樂不敢相信俞初泰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而且明天就是我的十八歲生日,只要過完生日,我就是個成年人了,我想跟誰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我爸媽也管不著。」
房門忽然從外面被打開,兩人的爭吵聲引來俞媽媽的探望。「怎麼了?吵架了?」
「阿姨再見。」
梁書樂扭開臉,甩掉俞初泰抓在肩上的那只手,扔下手中那袋巧克力就跑,一回到家里就鑽進自己房間,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掉下來。
她趴在床沿,拿起手機,打開手機里的電話簿,找到俞惟謙的那組號碼,大拇指在撥出鍵上面磨蹭不定。
她很猶豫,擔心電話撥出之後得不到回音,擔心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
這一刻,梁書樂恨死了自己的年輕,多希望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成熟女人,足以匹配得上俞惟謙。
她不知道為什麼俞初泰要對自己說這些話,還把俞惟謙說得這麼難听,在她心里,俞惟謙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
還記得那天俞惟謙拿著衛生紙替她擦掉眼淚,陪著她一起走遍大街小巷找妙妙,在昏暗的包廂里親吻她,這所有畫面盤旋在梁書樂腦海,一時之間想的全是俞惟謙的好,半點瑕疵也挑不出來。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勇氣,梁書樂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那組號碼,拇指毫不猶豫地按下。
答鈴響了一遍又一遍,慢慢磨光梁書樂的勇氣,就在她幾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電話終于被接起。
「是我。」俞惟謙的聲音听起來有點疲倦,身後也充滿吵雜聲,像是一群人正在開派對,熱鬧滾滾。
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突然接通,梁書樂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說話我就掛了。」俞惟謙不耐煩了,以為是哪個愛糾纏的女人打來鬧。
「等一下!請你先別掛掉……」
「書樂?」俞惟謙的嗓音明顯上揚,疲意隨之淡了一些。
「是這樣的,我剛剛听初泰說你今天早上已經搬走,所以想打電話問一下。」梁書樂忐忑不安地說。
「我的新屋已經裝修完畢,今天朋友準備幫我開個喬遷派對,如果沒事的話,晚上你也一起過來吧!」俞惟謙笑笑地說。
梁書樂太年輕,分辨不清他這句話是出于認真還是隨口問間,一顆心像是被高高吊起,不知道該在何處輕輕放下。
「可以嗎?我也可以過去加入你們?」
「當然可以,熱鬧的場合永遠不嫌人多,你過來吧!」俞惟謙念出了一串住址,梁書樂趕緊拿來筆和紙記下來。
中間一度沉默了幾秒鐘,梁書樂听著俞惟謙那頭不斷傳來嘻笑聲,忽然覺得那頭是座很遙遠的世界,自己真的能加入嗎?
「怎麼了?為什麼又不說話?」俞惟謙很有耐性,等了近一分鐘才開口問。
「有件事情想問你。」
「你問。」
「為什麼你要把我們……接吻的事情告訴初泰?」
「他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俞惟謙像是自問,聲音充滿笑意。「所以初泰把那對杯子送給你了?」
「對。」但是跟那袋巧克力一樣,全留在俞初泰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