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彤難耐好奇地閃身躲到樹後,借著月光映照,急急拉開袋口,伸手抓出一顆。
這玩意真的是情種嗎?會不會弄錯了?怎麼看都像湯圓的哥兒們──紅豆!
正當她想嘗一顆看看味道如何,背後卻突然響起咳嗽聲,溫柔沙啞,是司馬乘風。
他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她?小偷?騙子?他敢──就送他兩巴掌!
怎麼說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對她的恩是免去牢獄之災,相形之下,她略勝一籌,甚至可以要求他……嘿嘿,以身相許,不過分吧?
「辛苦妳了。」司馬乘風露出比棉絮還溫柔的淺笑。
「是我應該做的。」戚彤看得如痴如醉,體內有股熱流亂竄。
「一切就等明天公雞啼,早點休息。」司馬乘風有點兒矜持。
「少爺……我……」花前月下,適合表白,戚彤偏偏在這時候舌頭打結。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在嘀咕什麼?」一個貌似癩蝦蟆的男人大聲吆喝。
「我們在商量明天的婚禮──」司馬乘風搶白,但話未說完,一道劍芒快速逼近。
「說謊!」癩蝦蟆手一頭,劍尖刺入司馬乘風頸子,試驗他的膽識。
「薛姑娘要我檢查明天婚禮有無疏漏的地方,你不信可以去問她!」
「你當我是傻瓜嗎?小姐做事一向有主見,而且心思縝密。」
「劍在你手上,要殺要剮,請便!」司馬乘風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戚彤焦急地說︰「你殺了他,明天沒媒人,你家小姐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癩蝦蟆一個彈指,幾名侍衛竄出。「我去找小姐,你們押他們兩個回房。」
薛寶貝派人暗中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這樣的安排是對的,但百密中仍有一疏,她萬萬沒想到司馬乘風將計就計,刻意來找戚彤,沒提情種也沒問成敗,听起來是閑話家常,其實連戚彤都不曉得,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因為當時方果在屋頂上偷听,听到一半就走人,所以戚彤和方果一樣對情種一知半解。
情種摻在茶里,無色無味無異狀,男人淺呷一口,愛上第一眼見到的女人,相反亦然。
然而問題就出在薛寶貝的周遭只有丫鬟,得找個男人給她──癩蝦蟆自告奮勇,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第9章(1)
原本以為是高枕無憂的一晚,沒想到天不從人願……
一根根細長的蘆葦戳破客房的紙窗,迷煙彌漫,司馬乘風一行人通通不省人事。
雞啼了,沒動靜,早飯時間過了,靜悄悄,直到吉時已到,麻煩終于來了──
丫鬟又嚷又叫,橫沖直撞地闖進冠蓋雲集的大廳。「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小女身體微恙,今天婚禮取消,來人,送客。」薛老爺立刻招手喚來總管,要他召集人手,去庫房抬幾箱銀子出來,到門口站崗,往每個客人手里塞一錠銀子,警告他們不得聲張。
清完場,薛府關閉大門,家丑不外揚。
這時,司馬乘風一行人呆坐椅上,模模糊糊的意識和虛弱無力的身軀逐漸好轉,心里明白昨晚被擺了道。
他們太大意了,才會被薛寶貝用迷煙控制他們的行動,但她一定也料到自己反被情種控制……
「你們把我女兒藏在哪里?」薛老爺一口咬定。
「我們沒有,我們比你更想知道她的下落。」狀元辯駁。
「把他們捉起來,嚴刑拷打,直到交出小姐為止。」薛老爺不相信他們,徑自下令。
「不好了!皇上和貴妃娘娘派公公前來送禮。」又一個丫鬟匆匆來報。
薛老爺面色凝重地說︰「先請公公到偏廳等等,說我隨後就陪他小酌幾杯。」
「老爺,有個打更的來領賞,說是昨晚看見小姐。」換門房急急忙忙跑來報告。
「叫他進來,不,是用刀架著他進來。」薛老爺惱羞成怒。
打更的被帶進來後,嚇得屁滾尿流。
「薛老爺!饒命啊!」
「想活命就給我老實說!」薛老爺如熱鍋螞蟻般焦急。
「小姐和總教頭昨晚從東門私奔出去。」打更的據實以告。
薛老爺駭白了臉。「胡說八道!我女兒怎麼可能看上癩蝦蟆!」
「小人親眼所見,他們卿卿我我,又摟又抱……」打更的加油添醋。
「住口!」薛老爺大喝。「你們呆在這兒干麼?還不快把小姐追回來!」薛府上下一片混亂,司馬乘風、狀元和方果乘機奪下長劍,救走不會武功的戚彤和大利,殺出重圍,直奔東門。
戚彤和大利跑不快,司馬乘風當機立斷,要他們兩個到郊外的杯莫亭等候,其它三人分頭尋找,日落再回杯莫亭會合。
眼看暮色從遠山外飄過來,炊煙冉起,大地迅速黯淡下來,幾片烏雲在天空移動,一下吞噬月亮,一下又吐出來,若隱若現的光亮就像戚彤忽明忽暗的心情,一听到沙沙聲就燃起希望,一看到是風在作弄她,希望又破滅。
幽冥中,一個人氣喘如牛地飛奔過來,不,他本來就是牛,阿牛。
「阿牛?你來干麼?追殺我們?」大利提高警戒。
阿牛眼眶泛紅。「不,竹竿,我被你的忠心感動了。」
戚彤翻翻眼皮。「拜托,現在不是談男男戀的好時機。」
阿牛挑明地說︰「我是來告訴你,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落腳何處。」
「你出賣你家老爺,你不怕沒工作……」大利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阿牛表白像示愛,這家伙大概是被女人甩怕了。
大利慚愧地說︰「你對我真好,我除了一身肥肉,毫無用處,無法回報你。」
「別難過,能吃就是福,你比任何人都有福氣。」阿牛深情安撫。
「可惜我不是女兒身,不能帶給你幸福。」大利扼腕嘆息。
「你再不說,我現在就成全你,讓你沒有子孫袋。」戚彤受不了地惡言相向。
阿牛嚇得喉結滾上滾下,雙手護住。「他們藏在郊外的農家里。」
總教頭武功高強,阿牛自知不是他對手,就算加上戚彤和大利,仍然不敵。
三人商量之後,決定等司馬乘風三人回來再行動,六對一的勝算大,四個人拚命,兩個人拍手打氣,團結就是力量。
等到夜深,四個人八只腳踩在滿地落葉上疾走,居然能無聲無息!
不是說好六個人嗎?怎麼少了兩個人?
原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那兩個人不用走,被背在背上──方果背戚彤,阿牛背大利,可樂了。
來到郊外農家,穿過圍牆小門,從窗外看見微弱的燭光,一探究竟,發現小小的廳堂內,農夫一家五口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臭抹布,慘不忍睹。
先把他們安置妥善,然後掀開布簾,床上只見一具呈大字形的胴體,赤果果,但那只癩蝦蟆呢?
仔細一瞧,地上散落衣褲,棉被一角從床下露出來。
有床不睡,睡地板,果然是癩蝦蟆的天性!
四個男人化作電光,一個跳到床上,三個嚴陣以待,大利這才拿著燭台進來,戚彤走向床邊,一腳踹醒薛寶貝,惡習不改。
「相公!救命!」薛寶貝驚惶的又蹦又跳。
「交出解藥!」男人們不是看天就是看地,與禮無關,是想吐。
「我相公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薛寶貝不找衣物蔽體,急找丈夫。
「沒怎樣,他躲在床下,在我們進來以前。」戚彤把衣服扔給她,免得自己看了長針眼。
薛寶貝不穿,腰一彎,朝天翹楚。「你跑到床下干麼?親愛的相公?」
癩蝦蟆秉著棉被一滾,劍尖落在頭上。「我出來就是了,別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