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狠狠地大咬一口!有如禿鷹噬肉啄骨!
「妳為什麼咬我?」用力抽出手臂,齒痕鮮紅清晰。
「下次你再毛手毛腳,我就讓你沒手沒腳!」戚彤警告。
「少裝了,貞節牌坊上永遠不會出現妳的名字。」司馬乘風冷哼。
戚彤猛地起身。「我不干了,做丫鬟已經夠苦命了,還得被你調戲!」
「妳一走了之,妳哥哥怎麼辦?」這是欲擒故縱嗎?看她認真的神情不像。
「我帶走。」戚彤心一窒,方果抱病在身,走對他來說,是死路一條。
「妳不怕他發生不測?」司馬乘風斜睨著她。
「死,有泰山和鴻毛之分,他會成全我守身如玉的決定。」
司馬乘風訕笑道︰「誤會一場,我是開玩笑的……」
「女人的清白豈能當成兒戲!」戚彤正色,怒氣難咽。
司馬乘風鄭重地說︰「我答應妳保守秘密,不附帶任何條件。」
縱有千萬個不情願,為了情種,就算冒著生命危險,她也要留在媒仙館。
問題是──她害怕!她怕他,更怕她的心背叛她。
罷才的貼近,她感覺到他的體溫和渴望,是如此的炙熱,幾乎要將她燒成灰燼,最糟糕的是,她一點也不討厭那樣的親密,甚至有點兒喜歡!
連她都不敢相信她會咬他,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會癱軟在他懷中,可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射出來,迫使她張牙舞爪。
她並不覺得那是恨,但她想不透那是什麼。
好煩!她現在不想看到他,只想一個人想想,她需要冷靜,需要遺忘,就當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
「我要吃飯了,你別像蒼蠅一樣盯著我打轉!」戚彤彎腰尋筷。
司馬乘風突然把筷子塞進她熱烘烘的手中。「快!喂我吃飯!周嬤嬤來了!」
「啊炳!」砰地一聲,周嬤嬤踢門而入,臉上捉到賊的得意神情瞬間變成驚惶。
「周嬤嬤,有事嗎?」司馬乘風和戚彤像是小兩口似的含情脈脈對坐。
「少爺?你怎麼會在這兒?」周嬤嬤大感緊張,懷疑狐狸精作怪。
司馬乘風袒護地說︰「是我叫她端飯來這兒的,有什麼不對嗎?」
「少爺的飯菜一向放在少爺的房里。」周嬤嬤不上當。
「一成不變,人生多無趣。」司馬乘風直言不諱。
戚彤順勢扒起一大口的飯。「來,嘴巴張開。」
「今天的白米飯特別香!」司馬乘風嚼得津津有味。
「來,喝口湯。」沒等他把飯吞進肚里,又灌了一匙的湯。
「太好喝了!」明明米粒跑進氣管,為博佳人笑,打落門牙也要和血吞。
「不打擾兩位了。」周嬤嬤看不下去,福了福身後離開,打算去找菩薩訴苦。
女人心眼小,由來已久,她不相信周嬤嬤,更不信任司馬乘風!她躲在這兒,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孰料他們兩個一前一後趕至,像極了竹簽插丸子,串通好的,還是確定一下比較好,看看周嬤嬤是不是躲在門外?
一個起身,哪曉得他也起身,還巧合地踩到她的裙襬,說時遲那時快,身子一傾,又巧合地推倒他,彷佛一片花瓣落入他懷里……
四目交接,久久不能言語,情意如斬不斷的藕絲纏綿。
她的雙腿跨坐在他身上,他的雙手扶在她腰上,似幻似夢,寒雪被阻絕在窗門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人融化的熱流,但,隨即而來的卻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烈的一摑!她向他證明了,她的清白不容逾越。
這一巴掌,她要他牢牢記住,羞辱她就等于羞辱他自己!而她自己卻選擇忘記今天,就當今天不過是一場噩夢,醒來就好。
「妳真會恩將仇報!」司馬乘風不忍出力,輕輕地推開壓著他的她。
「這些全是你的算計,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戚彤頭一甩,發絲飛揚。
「不知道是誰處心積慮在算計誰?」司馬乘風話中有話,反擊得漂亮。
「你滾!賓出去!」無話可說的時候,耍無賴,是她的拿手絕活。
「看清楚,媒仙館還沒落到妳掌中!」他說得更露骨了。
「我要媒仙館干什麼?」難道他查出她的底細?
司馬乘風挑釁地抬抬眉。「那就要問妳自己了。」
戚彤感到耳根微熱。「我完全听不懂你說什麼?」
「好男不跟女斗,我走就是了。」司馬乘風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絲惆悵從心湖上掠過,仰頭一嘆,雪花朵朵飄落在臉上,宛如淚痕,代替他哭不出來的酸楚。
說了那麼多甜言蜜語的話,做了那麼多溫柔體貼的事,世上沒一個女人不喜歡,唯獨她難以取悅……
第5章(1)
「蚊子比客人還多!」五天過去,門前雪堆如小丘。
「妳哪里被叮到?」蚊子全都在冬眠,司馬乘風明知故問。
「大便的地方。」夠惡了吧?連她听了都想吐,看他──居然面不改色?!
「需不需要我幫妳抹藥?」能看到粉女敕的水蜜桃,司馬乘風夫復何求!
戚彤狠白他一眼。「關你屁事!」這家伙老是自作多情,看了就討厭。
「妳最厲害的本領,就是頂嘴。」司馬乘風倒是越看她越喜歡。
「你也有厲害的本領──裝蒜!」戚彤不甘示弱,戳破他的假面具。
「嘿嘿!」一抹苦笑從嘴角泛濫開來,司馬乘風無力反駁。
「我還白白呢!」戚彤有些得意,她的嘴上功夫,可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不過,五天都在耍嘴皮中度過,有趣也會變無趣,她有如懶貓似的打了個呵欠。
天寒地凍,兩人從書房移至有暖炕的廂房,暖炕上放了個她叫他搬來的矮幾,兩人隔幾對坐,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絲毫馬虎不得。
在他腳邊,有一火爐,不是給他暖腳用的,而是要他負責煎茶給她喝。
人情淡薄如紙,整個媒仙館彷佛被世人遺忘,只有時間和銀子不斷地流逝。
這五天,她天天晃過來飄過去,躲周嬤嬤如躲追兵,因為只要被周嬤嬤逮到,不是叫她去擦桌掃地,就是去洗碗晾衣,附加一句──幫小如分憂解勞。
其實不是她自私,而是自知之明,因為她只會幫倒忙,害得小如忙上加忙。
而且今天早上她正要挾第二根油條時,手指還被周嬤嬤的筷子挾住,說什麼米缸快要見底了,要大家共體時艱,勒緊褲帶。
呿!米沒了不會叫大利去買,他那麼胖,多運動有益身體健康,連這都不懂,虧她還是管家婆!
那個周嬤嬤越管媒仙館越窮困,成天就只會欺負弱小,時艱又不是多吃一根油條造成的,她有膽就去叫那個死老頭少吃一根長白人蔘,大家就有魚有肉可吃。
還有,節流難,就該懂得開源,這白痴公子跟個大姑娘似的,成天足不出戶,不出去找生意來做,光指望銀子從天上掉下來,彎個腰就能信手拈起,比折花拔草還容易,去作他的白日夢吧!
但是最重要的,那個「情種」到底是什麼玩意?迄今毫無頭緒,她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
驀地,一早就不見人影的大吉,披霜戴雪地走來。「我回來了。」
「辛苦你了,過來坐。」司馬乘風不是只有口頭親切,還主動遞上熱茶。
「能為少爺效勞,是大吉的榮幸。」大吉又感動又激動,紅熱在臉上游走。
「好臭!有馬屁的味道!」戚彤掐住鼻子跳起來,打開窗戶透氣。
「妳……」大吉咬牙切齒,但少爺向他使了個眼色制止。
戚彤仗勢地說︰「我美麗,我漂亮,我高貴大方。」
司馬乘風深富技巧地轉移話題。「大吉,這一趟查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