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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種 第5頁

作者︰葉芊芊

「好土哦!」對面的姑娘裝模作樣的以水袖摀嘴,卻摀不住輕蔑的嘲笑。

「土?這不就是蛋嘛!」真是冤家路窄,那姑娘正是知道她在鴛鴦園使壞的目擊者。

「這叫溜溜蛋,是媒仙發明的。」姑娘以筷尖一刺,將溜溜蛋送至唇邊輕咬。

「蛋就是蛋,反正都是從母雞里跑出來的……」戚彤嘴角冷冽一勾。

「我想起來了!是妳!就是妳把鴛鴦園弄髒的!」姑娘大嚷大叫。

戚彤神色自若地說︰「我是去過那里,但是本來就一地屎尿,跟我無關。」

「吃飯時間,請不要講倒胃口的字眼。」姑娘眉一斂,曉以大義。

「難不成妳不拉屎不尿尿?」戚彤變本加厲,引起一陣抗議。

有人抱怨她下流低俗,跟她同桌吃飯是三生不幸,眼楮被擊中的倒霉人吵著要她賠醫藥費,姑娘指控她不要臉,偷襲司馬公子的傳家寶……沸沸揚揚的責罵聲排山倒海而來,戚彤因此食欲大振,吃得津津有味。

最後大家得到結論,把她捉住送進大牢,萬一司馬公子不能傳宗接代,他們好替媒仙主持正義!

正當他們覺得結論完美之際,才發現每個盤子里都只剩下用來裝飾的鮮花。

這是因為一直默不作聲的方果,在確定小姐吃飽之後,像土匪一樣搜括,快速地把能夠帶走的干食都包進隨身攜帶的數條大方巾里,至于不能打包的流食則當機立斷地全倒進嘴里,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完美結局。

眼看有人正卷起袖管、掄起拳頭,打算教訓他們兄妹時,換了一身水藍色干淨圓領絲質長袍,腰間還系了一條珩璜佩帶的司馬乘風,隨著他飄逸的步伐發出清脆的響聲,像輕風般拂到她背後。

他幾乎是貼著她而立,差距不到一截指甲。

如果她往後仰,他豈不是……嘿嘿,跟她名正言順有了肌膚之親!

「好飽!」戚彤絕不是省油燈,手拿筷子往後伸,一副要串魚丸的模樣。

幸虧司馬乘風反應機靈,及時往後退一大步。「這動作好危險!泵娘!」

「不好意思,我娘沒在我背上生對眼楮。」話中有淡淡的懊惱。

「看各位有說有笑,不介意我加入吧?」司馬乘風意圖明顯。

「你哪只眼楮看到誰在笑了?」明明大家都一臉死人相。

「司馬公子,請坐。」坐在戚彤隔壁的客人起身。

「謝了,李大叔。」司馬乘風感激地點點頭。

幸好他頭低了下來,看到她腳勾著椅腳,偷偷把椅子移開。

真是個俏皮的可人兒,從小到大,每個女孩見了他都是乖得像綿羊,唯有她一見面就正中要害,若不是品質優良,他恐怕得裹著尿布才走得出來,成為洛陽城家家戶戶茶余飯後的笑柄!

以前他從未體驗過打情罵俏是什麼感覺,現在他終于嘗到了──好甜蜜哦!

把椅子勾了回來,坐下之後,先向同桌的客人舉杯致敬,客套一番,正想要拿起筷子,卻發現每個盤子都盤底朝天,清潔溜溜。

這一桌是坐了豺狼?還是虎豹?算了,他懶得追究這些,可人兒為要。

眼一移,心一窒,白皙的細頸映入眼簾,散發撩人的魅力,但是有兩道恍若淬了毒的目光,越過她線條柔美的側面,直射而來──

是她哥哥,個頭壯碩,指骨卻暴露,一看就知武功不差,不像他深藏不露。

小心駛得萬年船,是他一貫的處世風格,因此他雖然聰明過人、身手矯健,卻在鄉試會上拿大丙回家孝敬爹娘,在武試場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看他不能文不能武,人人都替媒仙抱屈,生了個散財童子!

「你們兄妹是打哪兒來的?」司馬乘風和和氣氣。

「娘胎。」戚彤說。

她被三個姊姊洗腦過,勾引男人要欲擒故縱。

「老家在哪?」可愛的答案,司馬乘風簡直是癢到心窩里。

「鳥不下蛋,狗不拉屎的地方。」戚彤朝方果眨眨眼。

「不可對司馬公子無禮!」方果立刻開口糾正,恰到好處。

「我沒生氣,兄台別責怪令妹。」司馬乘風果然中計。

「對不起,我剛才被一只母狗嚇到。」戚彤眼中閃著驚魂未定。

「母狗?!」司馬乘風看見她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恨不得立刻將她摟入懷中,好好地憐香惜玉。

「那只母狗好可怕,見到男人就搖尾巴,看到美女就咬。」一抹深濃的惡意從眸底浮現,戚彤掠了掠長發,挑釁地望著對面的姑娘。「奇怪的是,那只母狗不但嘴涂紅,還穿綠衣……」

哇地一聲,只見那個姑娘氣得渾身發抖,梨花帶雨地跑了出去。

不過,她邊跑邊往後看,藕斷絲連的情意從淚光蒙的眸中化成悔怨。

一名小家碧玉能成為這種大場面的座上賓,大家心照不宣。司馬乘風風流倜儻,城里只要有姿色又未嫁的姑娘都收到邀請函,個個精心打扮,抱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來參加,如今夢醒心碎,令人不勝唏噓。

這只能怪她自不量力,風──怎麼可能被十指青蔥牢牢捉住?

面對尷尬,司馬乘風向來經驗豐富,一笑置之。「兄台和令妹如何稱呼?」

「我叫戚果,我妹叫戚彤。」方果一臉令人無法起疑的耿直。

「不是欺騙的欺,是親戚的戚。」戚彤若有似無地暗示。

司馬乘風繼續又問︰「好姓好名,兩位是第一次來洛陽城嗎?」

「表哥說要幫我們兄妹買間店,誰知拿了我們的訂金,人卻不見!」

「他叫什麼名字?只要他在洛陽待過,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

「算了,好歹也是一家人,我和我哥不打算追究下去。」戚彤趕緊阻攔。

「可悲的是,我們兄妹連吃碗面都被伙計刁難,虎到洛陽被……」

「是虎落平陽。」戚彤苦笑。「我們兄妹書讀得少,讓司馬公子見笑。」

一路走來,兩人領悟到天下無難事,只要臉皮厚、嘴巴賤、拳頭硬,三者合而為一就能行騙天下,時而一個扮白臉,另一個就演黑臉,時而一個裝傻,另一個就裝可憐,一搭加一唱,騙吃騙喝,如魚得水,配合得天衣無縫。

有好幾次吃饅頭吃怕了,住破廟被蚊子咬怕了,兩人就跑進客棧酒樓吃睡,沒付半毛錢,走出客棧酒樓時,老板還恭送他們,靠的就是「假玉璽」──方果在路上撿了石頭,刻上「公主」二字,市井小民無知,莫不信以為真。

十天前,招搖撞騙到龍門大客棧,無奈踢到鐵板,住進大牢。

龍門大客棧老板曾是太監,胯下沒硬的地方,偏偏拳頭比方果硬!若不是戚彤在公堂上說了句「太監爺爺饒命」,正巧官老爺的父母就是死在這個太監手下,因禍得福,官老爺不但把老板剁成肉醬,還送他們幾百文錢當旅費,並祝福他們早日找到殺父弒母的仇人……

不好意思,他們連救命恩人都騙。

包不好意思的是,將軍和夫人都還健在,是女兒不孝。

「那你們兄妹日後打算怎麼辦?」司馬乘風關切地問。

「司馬公子可知城里有哪戶人家需要守衛?」方果依計進行。

司馬乘風順水推舟地說︰「媒仙館正好缺人手……」

「我不做丫鬟。」要她幫他端洗腳水,呸!

「我妹體弱多病,不能工作。」方果急忙辯護。

「哥,我頭暈。」戚彤身子一晃,頭靠在方果肩上,氣若游絲。

司馬乘風面露憂色地說︰「媒仙館有很多空廂房,戚姑娘盡避住下來休養。」

「最好早餐要有燕窩,晚餐要有魚翅。」戚彤得寸進尺,要求如要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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